他身为禁卫,背完了东宫名册,司药司多兰字辈,但无兰熏。
姚拱辰抿唇,不爱落蒋望回后,于是分析:“那看来是看见端着花,临时想了个名字。”
柳湛脚跨过门槛,早自定夺。那个宫人不是东宫的人,倘若对方提前藏死,不容易追查。不如从女医工下手,十几家皆在东宫安插内应,尤其司药司最多,柳湛平时看破不说破,有时事需,还会将计就计故意透露假消息给那些眼线,好用得很。
等萍萍身体好些,对一下哪位是恶意胡诌,说她喝避子汤喝的医工,就晓得是谁要害萍萍。
她知道是避子汤了!
柳湛像是如梦初醒,此刻才突然意识到,脚下一绊,止步。
福宁宫的黄门碎步跑近书房,在门口就行礼:“殿下,陛下宣召。”
蒋望回和姚拱辰齐刷刷看向柳湛。
第74章第七十四章攀骄柳,上高台
柳湛沉吟须臾,道:“正好,孤也有事要请奏父皇。”
他命众人先退出去,重翻开讨封奏章,运气好竟没洇墨,可以直接续写。
事毕揣入袖袋,去往福宁殿。
进殿三叩,官家允了平身,笑问:“今日宴上,后来怎么没见你人影了?”
“儿臣身体不适,提前离席,”柳湛拜道,“忘记向父皇告假,是儿臣的错。”
“现在好些了吗?”
“谢过父皇关心,已无大碍。”
官家颔首:“那就好,朕还想着让你替朕去永安祭陵。”
柳湛抬头,永安县护本朝皇陵,官家自登基以来都是亲自祭祀,怎么这回却让他代职?
官家俯首,与之对视。
官家少年时曾被批命,说他五十五岁有一大劫,如能挺过,寿元过百,如果挺不过去,此世便如此了。
彼时他年轻气盛,压根不信,不拜神佛,登基后自诩真龙,愈发坚信命由己控。然而这两年身体陡然直下,看会奏章就
花眼,下雨会骨痛,夜里连着幸多了,亦腰疼疲软,最令官家焦忧的是今年足底莫名溃烂,大半年怎么敷治都不见好,他开始想起少年时那句批命,心生畏惧。
不信命的官家,第一次看了自己的龙命生辰,发现明年五十五岁交换大运,逢岁运并临,且干支皆是忌神。
不好便不准,官家这样想着,换看紫薇,明年却亦是太阳落陷化忌,又有本命忌对冲,大小二限逢。
再看政余,明年罗睺计都当值。
钦天监亦报近来帝星忽闪忽暗,官家愈发忌讳,六爻和奇门已不敢占。
他私下找来不少巫医、僧道,皆道养猫祭陵可以化解。猫是养上了,但祭陵隆重折腾,一直拖着没去,直到今日一场重阳宴,聚到一起的朝廷和宗室的老翁,耄耋矍铄,刺痛了官家眼睛,凭什么有些人同样岁数亦或更老,身子骨却比天子健壮?他是真龙,天下独尊,寿数也必须最长。
官家疑神疑鬼,不敢亲自离京,放任太子监国,所以遣柳湛祭陵。
官家直视柳湛的眼睛,笑叹:“朕老啦,腿脚不好爬不动了。”
皇陵尤其是高祖陵,有九十五级高阶,哪怕是官家,也不能乘舆轿,必须两足亲登。
柳湛躬身,睁眼瞎话:“父皇身体健硕,正值形盛,今时和岁丰,愈是延年益寿。”
官家一笑,虽知是假却颇受用。
柳湛又道:“儿臣今日回去后就准备,祭陵之事必定善始善终,不负父皇所托。”
官家点头:“嗯,没别的事就先退下吧。”
柳湛却从怀中掏出奏章,双手恭呈:“父皇,儿臣还有一事请奏。”
内侍接了奏章转奉官家,官家一打开,旋即往下一扔,本来想掷柳湛面门,奈何力不如从前,落在柳湛脚前一尺处。
柳湛微微诧异,奉仪而已,何以如此愤怒?
旋即联系下毒,心骤下沉。
官家道:“太子妃尚未册立,你就纳这来路不明的民女,叫天下人怎么看?起何表率?”
柳湛心道册封诏书上不会来路不明,他已为她挑好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