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橙站在廊下，看着卫晨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眼前。
冬月，天寒地冻。
洛月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叶青橙身上：“……不追上去看看？”
叶青橙摇摇头：“还是让他自己冷静一下吧。”
纵然卫晨已经即位十年，这件事仍是他心中难以磨灭的阴影，可见其分量之重。
如此根深蒂固的执念，仅凭三言两语又怎能轻易撼动？
要想助他彻底消灭心魔，只能先尽可能更多地搜集讯息，说不定会找到新的突破口。
叶青橙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下[神谕]的真伪。
这是卫晨心魔的根源，也是他必须要直面的一段过往。
想到这里，叶青橙有些紧张地望向洛月，斟酌道：“大人降下那道神谕，当真是为了报复东黎？”
她不知道会得到什么答案。
但这个世界，唯一能察觉到她存在的只有哥哥，唯一能给出答案的也只有哥哥。
仙人负手站在廊外，宽大的衣袖随风翻飞，显得他的背影格外寂寥。
“阁下以为呢？”
叶青橙如实答：“我不知道。”
其实她有些害怕。
害怕听到那人肯定的回答。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任何立场指责洛月的不是。
何况她亲眼见过，后世的哥哥是怎样尽心尽力地辅佐卫晨，又是怎样以身犯险修炼禁术。
先帝确是对二人有杀父之仇，但对于卫晨，洛月却从未有过不臣之心。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单纯为了一己私欲便拿整个东黎来泄愤？
洛月沉默片刻，抬手抚上庭中萧索的枯树。
树皮粗砺，饱经风雨。
“大衍五十，天衍四十九，星盘移位，卦象也随之不断演化。”
“玄门洛氏依托星象占卜吉凶、趋利避害，从而做出当下最有利的决策。”洛月轻启朱唇，淡淡开口，“换句话说，所有卦辞都受限于时下天象。”
仙人一双银眸静若潭水。
“反之，若天昏地暗，星月隐没，又何来卦象？”
叶青橙倒抽一口凉气：“大人的意思是……”
那夜恰逢月蚀。
如果她记得没错，洛月降下神谕的那一刻，也正是天地彻底陷入黑暗之时！
“[天命]十年不曾有变，但在卫良景冲向吾的那一刻，命轨发生了变化。”洛月眸光深沉，掠过枯树枝丫望向湛蓝高远的天际，“吾不知这变化是好是坏，也不知天狗食月的那一瞬间，命运的天秤究竟偏向了哪边。”
“吾只知道，若再不阻止那疯子……吾会后悔。”
他说这话时声音很轻。
仿若一片鹅毛，在叶青橙心上挠了又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