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识的君王隐忍克制,素来端方。她嫁入宫中三个月,很少见到他如此坦率的时候,何况是表露自己的心意?
但是刚才……
他居然亲口承认了。
叶青橙到现在都像是在梦里一般
说实话,卫晨身为九五至尊,叶青橙从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究竟占了多少分量。
她非是那般无理之人,硬要他在江山和自己之间抉择一二。
但尽管再未提及,她还是记得那夜先祖殿前沁凉的露水,还有那时卫晨冷冰冰的话语。
“朕乃一国之君,怎会因区区儿女私情,断了与北梁的邦邻之好。”
“区区儿女私情……”
叶青橙心头一痛,面露哀楚,于是她喃喃地开口:“良景,你这话可当真?”
卫晨郑重地点头:“是。”
叶青橙怔住了。
“但朕是个懦夫,是个无耻之徒……”卫晨嘲讽地扯了扯唇角,“偏偏挑在这种时候与你诉说心意,甚至到了此刻,竟还想着……”
他抚着胸口剧烈地咳了几声,却不等缓上一口气,径直说了下去:“竟还想着,朕这样做了,以后就算是死,也能让你一直记得朕……实在是卑鄙。”
卫晨怆然一笑。
叶青橙看着他的笑容,心底犹在滴血。
卫晨咳了片刻,又道:“青橙啊,朕驾崩之后……”
“别说了,良景,别说了……”
叶青橙的情绪已经有些崩溃。
卫晨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扎在她的心口,鲜血淋漓,千疮百孔。
尽管叶青橙猜测他的病情不甚乐观,但被卫晨自己亲口说出来,犹如把她的心一寸寸剖开。
她不喜欢卫晨这样轻贱自己的性命,把生死当作玩物一般,说得那般云淡风轻。
他难道不知……有人在乎?
然而这次,卫晨没有再顾及她的感受,只是悲伤地笑了笑,仍坚持说了下去:“朕驾崩之后,丧仪诸事,务从约省,百官皆无离治下,无遣使及因邮奏。”
“马车、盘缠、干粮、行李……朕能想到的,皆已安排妥当。”卫晨又重重地咳了几声,两颊浮起病态的微红。此刻,他眼前已是一片昏花,只能凭着记忆朝她最后望了一眼,“青橙啊,”
“你还是,”
“把朕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