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叶青橙下意识地扶住快要倾倒的茶盏,二人的指节再度紧紧相握。
“青……橙,”他张了张口,干涩的喉咙还是撕裂一般,“战事……”
“我们赢了,良景,”叶青橙郑重地握着他的手,“我们赢了。”
卫晨疲惫地笑了笑:“……好。”
尽管他心知肚明,这次大捷,不过是皇姐用性命换来一时的宁静。古往今来,靠激情维持的战意,根本难以长久。
“青橙,”卫晨缓了半晌,又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叶青橙答:“今日中元。”
中元……距离皇姐身死,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青橙,朕的时间不多了。”
“不久之后,朕也会像皇姐一样,永远躺进冰冷的棺材,从此被埋在土里……”
“良景……”
“朕见过七年之前,焚尸那日,朝歌上空滚滚的浓烟……朕没能守得东黎山河疆土,身死之后,必是千古骂名……”
“但,不重要了……”
“只是朕,”卫晨眼眶含泪,哽咽良久,“只是朕……”
他心痛地闭上双眼,豆大的泪珠源源不断地从眼角滚落。
叶青橙从没见过他这般失态的模样,整个人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抱在怀中:“良景,怎么了,又难受了吗?”
卫晨自记事起,便从不在旁人面前落泪。
东黎需要的是一个威严开明的君主,而非是懦弱无能的庸人。
但在彻骨的剧痛下,叶青橙的怀抱让他心底充斥着一股强烈的贪恋,甚至自暴自弃地想:反正都要死了,这偌大的家国……与他又有何干?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陡然一惊,意识到这点,又开始深深地谴责自己怎就如此脆弱敏感。
叶青橙还在轻轻地顺着他的脊背,那么温柔,那么在意。
她是他的佛,他的劫,是他此生的皈依,也是他承业十载……
唯一的私心。
青橙啊,对不起,对不起……
朕这一生都是在为别人而活,临死前,就允许朕自私一次罢……
想到这里,他终于抛却了千般考量,万般顾虑:“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只是朕,”他苦涩一笑,喃喃自语,“……舍不得你。”
叶青橙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