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心如死灰，又怎能复燃？
她又想起南庆那位布衣丞相，心如止水，却唯独为她起了万丈波澜。
或许她与那人有过一段渊源，可惜，没能与他早些相见。
七夕佳节，夜空星河无限，城内欢声笑语、浓情蜜意，怎知生死便在顷刻之间。
很快，北梁大军便会攻破西毫，长驱直入，这里又会陷入纷飞的战火——
伏尸百里，血流成河，正如七年之前一般无二。
卫岚想起那日含元殿上君王忍辱起舞的画面。
物极必反，向死而生。
他很聪明，懂得将一切不利化于无形之间。
卫岚回忆起两个弟弟幼年之时诸多趣事，不由莞尔一笑。原来他们不知何时已悄然长大，早已各自独当一面。
前日暗桩传讯，镇北王已安返军营，很快便与副官联手奇袭陇川，围魏救赵，大破敌军。
至于陛下……
卫岚朝着长生殿的方向回首相望。
是啊，那支舞不过是他权宜之计。两人皆是心知肚明，北梁大军来势汹汹，兴许早已得到南庆氏族暗中助力。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真是一着好棋。
不知赐婚之时，他是否早已望见今日局面，这才如此迫切地希望自己能早日外嫁，远避祸乱。
三个月转眼匆匆，眼见便要与那人成婚了，只是她卫岚——
根本不配。
卫岚仰望夜空，自嘲一笑。
若不是她被甜言蜜语所蛊，若不是她被虚情假意蒙心，历代祖辈千辛万苦守下的东黎，又怎会再一次陷入纷乱的战火？
这哪是当年凭着一腔孤勇策马南下的拂晓公主？分明是东黎千古的罪人罢……
卫岚苦涩一笑。
细细想来，她这一生，于百姓无益，于家国无益，背叛亲人，负了挚爱。
是啊，也许她早该看透，世间诸事——
两难全
*
后来，待叶青橙和卫晨匆忙赶去的时候，只见到一袭白衣的冯婴跪在血泊之中，衣襟已被鲜血浸透。
漫天的孔明灯下，那人神色如常，只是抱着公主冰冷的尸身，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陛下，”他余光瞥见卫晨，这才开口，“婴斗胆，今夜……想和公主，单独相处……”
叶青橙心下触动，不自觉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卫晨。
她忽然懂了。
那日长春阁大火，冯婴不顾右手将残也要死死拉住卫岚——
那是藏在心底的痴恋，从不曾显露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