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家的姑娘……么?
“公主莫要取笑了,”冯婴心下酸楚,摇头苦笑,“倒是公主雄才大略、辅国安邦,婴自叹弗如。现下朝歌城中招亲擂台声势浩大,多少青年才俊仰慕「拂晓」之名,却不知……究竟哪家的儿郎入得了公主法眼?”
卫岚将目光投向荡漾的湖水,略带伤感地笑了笑:“本宫……不会再招驸马了。”
“这是为何?”冯婴不自觉地拢了拢袖口,看上去有些慌乱,“难不成殿下是在烦扰雁荡关边情?”
卫岚沉默不语,似是默认了此事。
见状,冯婴当即站定,正色道:“虽说北梁在塞外蠢蠢欲动,但南庆与东黎结盟一事绝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婴以身家性命起誓,定会倾尽全力推动两国永结盟好!若北梁敢生蚕食之心,将军姜华大人必会出兵相助,届时……”
“冯相?”卫岚诧异道,“你……”
她只不过才说了一句,面前的丞相反应却是如此激烈,丝毫没了方才的淡然自若。
虽与他不过一面之缘,卫岚仍记得两个月前出使南庆之时,那人在朝堂上的卓然风采——
谦谦君子,气定神闲,温文尔雅,指点江山。
何曾展露过这般无措的模样……
卫岚不由轻轻地蹙眉。
“抱歉,”冯婴仓皇垂眸,有意避开她探询的视线,“婴……失态了。”
*
长生殿,药香弥漫。
君王端坐案前,常服素冠,接见冯婴。
“闻说南庆新任丞相冯子仲,素有贤良之名,廉洁公正,宁静致远,颇具隐士之风……实在让朕高山仰止。”
冯婴谦逊道:“陛下过誉了,婴出身寒门,才疏学浅,幸得吾皇垂爱,添列相位,哪敢以良相自居。”
君王温和地笑了笑,又掩唇重重地咳了几声:“冯相,这两日朕研读了几卷你编纂的「劝农」,颇有感触。朕德薄有亏,乃至天灾频现,若能按照书中之法,兴修水利,于国于民皆善矣。”
“只是如今库藏空虚,国力疲敝,朕有意将内库财物尽数捐纳,却犹有不足。何况现下北梁大军压境,边关吃紧……修筑运河之事,恐要延期再议。”
卫岚坐在旁边,闻得此言,秀眉微蹙。
“婴知陛下难处,已传书吾皇请求降旨,”冯婴淡然地一拱手,“此番修筑运河所耗银两、土木悉数由我南庆垫付,陛下只须提供人力即可,待国富民强之时,依照原数,再行偿还。”
“什么?!”
卫晨难掩讶色。
“依照原数?不设年限?”卫晨惊疑不定地盯着冯婴的双眼,“冯相此言当真?!”
卫岚和他对视一眼,也是同样震撼不已。
冯婴是南庆辅国重臣,高居相位,一人之下。
庆帝年幼,故而诸多大事交由冯婴代行,可以说,冯婴开口的提案,基本上已是板上钉钉的御旨文书了……
冯婴郑重点头:“绝非戏言。”
这下,卫晨更是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案上的香炉静静地燃烧着,蒸腾的白烟袅袅娜娜。
君王沉默良久,忽然开口:“冯相,朕有个不情之请。”
“陛下言重了,”冯婴不卑不亢,“但凡婴力所能及,无伤我南庆福祉之事,陛下但说无妨。”
“朕……有意将公主许配于你,你可愿意?”
冯婴的表情瞬间僵硬了,半晌道:“莫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