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大殿内,病弱的君王整个身子失力地靠在榻上,闭着眼睛,安静地点了点头。
白鹭于是缓缓走上前——
“站住。”
白鹭讶异地愣在原地:“娘娘?”
卫晨也惊讶地抬眼看过去。
叶青橙的表情隐在暗处,看不真切。她逆光而立,纤细的背影在此刻显出几分凛然来。
“把药放下,”叶青橙的声音略显生硬。
白鹭端着药碗没有动作,殿内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卫晨的神情顿时染上了浓浓的担忧,强撑起身子似乎想要阻止——
“我来喂他!”
叶青橙这句话的语气是如此理所当然,把两个人听得皆是一愣。
片刻后,白鹭露出了然的微笑,随即将药碗放在床旁的矮几上:“那就有劳娘娘了。”
说完,她又从殿内的多宝格中找出几根余蜡,将四角的鎏金铜灯逐一点亮,随后识趣地退了下去。
夜凉如水,暖黄色的烛光下,整座殿宇被映照得亮堂堂的,卫晨苍白的侧脸也显得有了几分血色。
碗中的药汤溢出袅袅白烟,又散在微凉的空气里,带来一股浅浅的苦意。
“刚才很危险。”卫晨的嗓音低哑,他勉力撑着身子,潭水般沉静的眸子深深地看过来,“若是……”
“若是白鹭要弑君?”叶青橙转身回望着卫晨的双眼。
他的眼睛明亮深邃,在明灭的烛光下,宛若夜空中的灿烂星辰。
——没有丝毫破绽。
“看来我猜对了,”叶青橙随手把汤药倒进窗边的花盆里,深深地叹道,“昨晚的「龙御归天」其实名为「引蛇出洞」吧。”
“陛下,你把自己的命……看得太轻了。”
叶青橙舒展眉宇,清澈的眼瞳中映着微微跳动的烛火,美得摄人心魄。
“刚才你说毒是自己下的,我的确很生气,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被玩弄在股掌之间。”
“我这个所谓叶家嫡女,嫁进宫来的唯一用处,似乎就是陪你演上这么一出「死而复生」的好戏。”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更不明白的是,你明明可以采用更妥当的方法达成这个目的。”
“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一张暗藏玄机的纸条……这个计划风险太大,变数也太多,让我一度很奇怪——直到我刚刚看到白鹭掌灯。”
叶青橙杏眼一弯,笑意清浅:“她点的……是紫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