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片刻,又犹犹豫豫地开口:“你可……可有草纸?”
谷星捏了捏鼻子,“我有是有,可我不知你是谁,若给了你,以后我又上哪儿去寻你还我?”
隔壁的人顿时一噎。
他显然没想到茅厕之中竟有人能斤斤计较至此,连张草纸都得有借有还……
短暂的沉默后,方才无奈道:“……我是来支援的仵作——古兴。”
那名字一出口,便惊得谷星一怔。
她微微偏头看向那一木板之隔,与自己名字颇为相似的倒霉蛋,心中顿时有了一个想法。
里头的青年继续絮絮叨叨:“我出去找着旁人便还你。”
说完,他沉默几息,忽然觉得不对劲,算了算时间,估摸着这人不太可能一直在茅厕里等他还草纸,遂干脆道:“……算了,今日事了,我亲自送还可好?”
“我第一次来长云寺,实在一个相识之人都无……”
他说着,见对方迟迟不应,心中顿生不妙预感,忙道:“你不会真要让我在这茅厕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吧?”
正欲再开口,忽见一只手捏着几张草纸,从木板缝隙下缓缓递了过来。
古兴顿时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立刻伸手接过。
谷星递出草纸递后,便出了茅厕,站在茅厕不远处,静静等他出来。
不多时,青年果然急急忙忙地走出,左右张望,似在找寻方向。
谷星微微抬眸,仔细打量此人。
他身量与自己相差无几,顶多高上三四公分,若非细细对比,肉眼几乎难辨。
而那青年同样在打量着她。
透着夜色,他瞧见谷星身着一袭枣红色冬衣,并非僧侣,心中疑惑正起,随即又想到这人方才竟与自己在茅厕里争草纸,顿时有些憋屈,索性老老实实道:“多谢赠纸之恩,我必不忘。你叫什么?待几日,我定当送还。”
谷星抿唇一笑,摇了摇头,语调轻快:“太客气了。我一向做好事不留名。”
她没有回答,反倒随口一问:“你接下来要去何处?”
古兴这才回过神,猛地惊觉自己还要去办正事,连忙四下张望:“差点忘了,工作要紧!”
话音未落,他忽然面色一变,额角沁出冷汗,原地蹲下:“哎哟——”
谷星挑眉:“你这是怎了?”
古兴捂着肚子,语带哭腔:“我一紧张就容易肚痛。今日师父休沐,我代替值守,结果这长云寺一个相熟之人都无,更是紧张得要命……”
谷星唇角微微一勾,眸光一转,坏水顿生。
“我教你一个让肚子止痛的法子。”
古兴一怔:“什么法子?”
然而他话音未落,下一瞬,便觉后脑一痛,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彻底倒了下去。
谷星看着躺倒在地的青年,笑眯眯地卷起袖子。
她手脚麻利地将古兴的衣服扒了个干净,利落地换上,又取下他的令牌,随手将几张多余的草纸塞进他嘴里,三两下便将人绑在了个无人注意的角落。
待处理好这一切,她又从手提袋中掏出那套为cos穷鬼而准备的化妆品,蹲在角落迅速化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待她抬头,镜中人已换作另一副面孔。
除却身形气质尚有些许不同,竟与那倒霉仵作有七八分相似!
谷星嫣然一笑,觉得这把稳了。
她信步而行,一路畅通无阻,直奔那高僧禅房。
途经之处,巡逻官兵往来不断,然而她此刻身披仵作之袍,佩令牌而行,自是无人阻拦。
果然,几名士兵在察看了她腰间令牌后,便随意打量了她一眼,未曾深究,直接放行入了高僧禅房的内院。
而此刻院中已然聚满了人。
只见人群中央,一名身着藏青官袍的男子正负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