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没想很多,就是故意说出来烦他。她垂着脸,不依不饶,“难道不是么?婢子听说过,您与小姐是自幼定下的姻缘,又岂能轻易割舍的了?”
换做别人,顾青川必定会厌烦其不识好歹,可此女胡说一通,他却觉得她无理取闹的小女儿情态别有一番滋味,也能多出几分耐性解释。
“你在正房伺候了这么些天,几时听我提过她的名字?”
林瑜听到如此和缓的语气,身子一僵。不懂这人刚刚明明已经黑脸,为何又不生气了。
她真的快要没办法,明日无论如何都要离开,此时撒泼打滚绝对是下下策。
顾青川见她不语,抬起她的脸,“又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林瑜笑了笑:“婢子只是没想到,这样好的事情,也会落在我头上。莫不是做梦罢。”
“又在说胡话了。”顾青川皱眉。
林瑜低头,心说是呀,我已经说了一晚上的胡话了。
夜风从门口灌进来,她捂着手臂,莹白肩头轻轻瑟缩了一下,顾青川叹了口气,将地上的圆领薄衫拾起,抖一抖,重新披在她身上。
“别想些有的没的,跟了爷,自有你的好日子。”
林瑜很快便将上衫穿好,想要起身时,又被拦腰按了下来。她不敢再蒙混过去:“婢子记住了。”
老老实实应完,腰还是被人圈着。林瑜一抬眼,那双湛黑的眸子又在盯着自己看,审视意味明显。
林瑜大学和工作都忙着赚钱,没有任何恋爱经验,在处理异性关系时最擅长的是表达拒绝和厌恶。
怎么讨好一个男人,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领域。
她扶住顾青川的手臂,试探着仰颈,在他下颌亲了一下,面上绯色如霞,“爷,我……我能先回去么?”
他没有回答,手上的力气却松了,林瑜推开他的手,悄悄挪到榻边,总算能站起来。
她福了福身,“大爷早点儿歇息。”
她的身影急匆匆消失在门口,顾青川淡淡转过视线,抬手在被亲的地方按了一下。
好酥。
林瑜回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拿了衣裳去净室,把最后的热水都用完了,又倒冷水洗浴了两遍。
隔日林瑜去到正房,见他行止如常,好像昨夜之事不曾发生过,悄悄松了口气。
今儿是三姑娘的及笄日,顾青川要过去一趟。早饭用罢,林瑜服侍他更衣,取来一件天青色弹墨杭绸直裰,滚边流云纹袖口,配一条缥碧色葵花绣样腰带。
她今日的动作比平时慢上许多,指尖捏着腰带上的细纽,半晌都未能扣好。
顾青川拿开她的手,自己系好腰带,低眼瞥见她唇角紧抿,脸色发白,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
“你没睡好?”
林瑜小声道:“婢子昨夜葵水来了,现在只是有些腹痛。”
顾青川闻言一怔。
当朝皇帝子嗣不丰,东宫至今虚位,受皇帝独宠的德妃娘娘久久未有子嗣,后来太医的脉案被传了出来,其中便有一句葵水不利。
他轻拍她的腰,“回去歇罢。”
林瑜:“大爷不是还要去给三姑娘庆生么?”
顾青川挑眉:“你想跟着去?”
林瑜当然不想去,回到后罩房里,便拿出黄膏抹在脸上,仍是化成之前的模样。
顾青川不让她抹脸后,她这两天出门都是偷偷摸摸,真实样貌未曾让岁寒居底下的丫鬟小厮见到过。
林瑜今日穿的是件桃红的罗裙,满园子的丫鬟们都喜欢这个颜色。她将一包银子贴身放好后,又找出了顾青川几日前送给她的匣子。
里面的药瓶已经不在,但还有一只价值不菲的玉钿花博髻簪,她将簪子拿了出来。
在房中俄延了小半个时辰,林瑜带上匣子,推门而出。
她走的是正门,守在院门外的小厮拦下她,“雀儿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林瑜抬了抬手中的匣子,“大爷送给三姑娘的及笄礼落这儿了,我给她送过去,怎么,你要替我走一趟么?”
小厮知道她在大爷正房伺候,不过是按规矩问上一句,哪里敢和她较真,连忙笑道:“不敢不敢,大爷出门多时了,雀儿姑娘快过去罢,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