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团黑红色的灵力。
血肉可以再生,命却只有一条。
夜暝深谙这个道理。
夜暝惋惜得看着道:“侄儿心机颇深,若再容你一些时日,怕是迟早能成气候,可惜你太沉不住气,盯上我的时间太早了。”说着,便要将这团黑色的灵力拍在薛野的脑门上。
徐白和烛照自然察觉出了不妙,从不同的方向朝着夜暝发动攻击。然而哪怕皮肉翻飞,血肉模糊夜暝的手掌依然一往无前地朝着薛野而去。
若是吃了这一招,薛野必得死无全尸,魂飞魄散不可。
徐白眼看着那团灵力离薛野越来越近,几乎是目眦欲裂。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色的薄纱竟突然从洞穴入口的方向飞了过来,它就像是一道琢磨不透的烟雾,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又异常迅速地靠近,等到有人发现它的存在的时候,它已经出其不意地绕遍夜暝的全身,而后猛然收紧将夜暝整个人捆了个结结实实,连耳鼻都没有放过,只留下一双愤恨的眼睛。
同时,也确确实实地挡下了夜暝那将要砸在薛野身上的灵力。
这突然出现的帮手显然让徐白有些措手不及,但同时,也让他感到庆幸。他甚至不敢回想如果这道白绫没有出现,他将要面对什么,只能深吸一口气,朝着黑暗中扬声道:“何方道友,慷慨援手?”
像是回应徐白的话一般,黑暗中,一个女子的身影逐渐显现。她手上握着白绫,显然就是将夜暝给捆起来的意外帮手。
夜暝显然认识她,他被捆得结实,只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冒着红光,气得能喷出火来。
女子没有看徐白,反而直勾勾地看着夜暝,愤恨道:“夜暝,这么多年来我苦寻主上的尸身不得,果然是你利用灵脉隐匿了他的踪迹。”
原本,地下灵脉不光温养着月曜的三魂,还同时用充盈的灵气掩盖了月曜尸身的踪迹,而如今薛野断了灵脉,才让一切的蛛丝马迹得以显露出来。
话虽如此,但这女子来得如此迅速,显然是已在从极之渊找了月曜许多年了。而她尊称北境之主为主上,那么便可以得知,她必然是北境的人。再加上,此女子修为不低——要知道,想要紧靠一条白绫压制住魔尊,非大乘期不可为。
哪怕放眼北境,应该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就奇怪了,北境与外界的通路应该早已断绝,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号人物在从极之渊呢?
薛野皱眉,总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而另一边,那突然出现的神秘女子已经解开了束缚着夜暝嘴巴的白绫,似乎有话要问:“说,主上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夜暝显然认识此女子,只不屑地对她说道:“呵,三百年了,你竟还是想不通这个答案。哈哈哈哈哈,也对也对,你也不过是孤鸾的一条狗罢了。”
孤鸾,正是雪山神女的闺名。
女子听了这话,微微蹙起了眉头,她再次紧了紧手中的白绫,居高临下地看着夜暝道:“你少扯这种嘴皮。从前高高在上的魔尊,如今被两个小辈打的失了分寸,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你偷走主上尸身的账我还不曾与你清算,如今竟还敢在此口出狂言。”
这女子自顾自地声讨着夜暝,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与站在一旁的薛野和徐白。而夜暝似乎亦与她有旧怨,比起将自己打伤的薛野和徐白,竟反而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更为仇视。
只听夜暝冷哼一声:“偷?什么叫偷?昔年月曜与我有约,要于般若林决出谁才是这世间最强者,我苦等三年,他却未曾赴约,再听闻他的消息,便是讣告。他是什么人我清楚得很,什么“为求雪山神女一顾自散修为”,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你们北境还真是什么谎话都能编出来啊。”
“孤鸾大人亲自说的,怎会有假?”那女子冷哼了一声,似乎他们之间这样的争吵已出现过不止一次,她早就知道辩不出任何结果,只厌恶地看着夜暝,骂了一声:“武痴一个,说了也白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薛野听着这两人的对话,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蹊跷的地方。
似乎,当年北境之主的死,另有隐情?
薛野还想继续听听更多细节,然而这两人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那名的女子好像说得累了,便在右手中幻化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高高举起,对着夜暝的天灵盖便要下手:“既然留你无用,那你这么多年的账,便在今日一起结了吧。”
薛野定睛一看,这怎么行?事情还没弄清楚呢!于是,他的眼珠子转了转,赶紧制止道:“仙子且慢!”
那女子似乎没想到薛野会出声阻拦,惊讶之下竟真的停下了手头的动作,转头看向薛野,道:“你是何人?”
“我是一介散修,不顾挂齿,只是我这位朋友,仙子或许会觉得有几分眼熟。”说着,薛野指向了徐白。
女子闻言,看向了徐白,只一眼,便整个人不由地一怔。
若是薛野所料不错,这名女子与北境有渊源,定会对徐白的长相有所回应。
而事实也正如薛野预料的那样。
那女子细细端详着徐白的脸,嘴上还止不住地喃喃道:“像,实在是太像了。”
只是听着那女子的自语声,薛野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暗自撇嘴:“能不像吗?一看就知道是谁的种。”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附和,便听见一旁被绑着的夜暝陡然开口嘲讽道:“怎么了?玉枝姑姑,见了一张酷似月曜的脸,便又动了春心了吗?真是好不害臊,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还想老牛吃嫩草?你……”话里话外,似乎揭露出了一段不为人知的爱恨情仇。
可惜夜暝话还没说完,嘴便被这名交玉枝姑姑的女子用白绫再次堵了起来,同时,玉枝手中那锋利的匕首被再次抬高,看得出来,已是杀机必现。
薛野可不想让夜暝就这么死在玉枝受伤,赶紧趁机赶紧转移话题,指着徐白恭敬地向玉枝询问道,“可见故人之姿?”
玉枝姑姑但目光还放在夜暝身上,连眼神都没有分给薛野一个,只是下意识的回复着:“何止是故人之姿啊,这简直……”玉枝姑姑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后面的话,不曾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