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怕不是遇到硬茬了……
曾经剑冢里那人人都瞧不起的剑,如今也终于绽放了它应有的光彩。
其名,昆仑。
而城外的洞穴之中,战事亦到了灼热之处。
灵脉被断之后,原本泛着幽蓝荧光的湖水也渐渐黯淡了下去,如同月曜渐渐消散的三魂。
薛野的脖子已经落入的夜暝的手里,似乎下一个瞬间便会被利落地折断。
“咳咳。”窒息的感觉让薛野极为难受,但到了这种时候,他还能极为小人得志地朝魔尊扬起一个笑脸:“世伯再怎么喊打喊杀,如今怕是也晚了。”
而此刻的夜暝可以说是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的眼白充斥着红血丝,只留下了无边的杀意。失了风度的夜暝看起来宛如恶鬼修罗,他紧紧地盯着薛野那张胀得青紫的脸,嘴上冰冷地吐出了两个字:“找死!”
徐白见状,赶紧调集两道剑意和烛照,同往夜暝的方向而去。
“铮”的一声,与之前一样。剑意和烛照都被夜暝的护身法阵给挡了回来。
“谁说,我是来找死的。”眼看着薛野就要活不成了,竟还有余力扯出个得逞的笑来。只见他挑衅地看着夜暝,嘴里气若游丝地倒数道:“三,二……”
夜暝直觉不对。
伴随着薛野如同低吟般的一声:“一。”
夜暝顿时觉得腹中翻腾不止,丹田中的灵力也随着疼痛被一并吸走。
第106章
魔尊不愧是魔尊,纵是腹内翻涌,面上依旧是滴水不漏,只擒着薛野脖子的手放松了些许力道。他看着薛野,扯着嘴角露出了个轻笑来,道:“贤侄真是好手段啊。”
薛野倒也谦虚,回以一个乍看之下仿佛真心实意的笑容来,道:“自是不及世伯。”转而又像是个向长辈叙述见闻的小辈一般,和煦问道,“不知世伯可曾听闻过最近在中州肆虐的血肉灵芝?”
那语气,若不是现下薛野的脖子尚在夜暝手里,倒真听上去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恭敬。
夜暝听了这话不由地眯起了眼睛,似在细细思索着什么:“哦?血肉灵芝?”他似乎游刃有余,丝毫没有被腹中那不停吸收灵力的蛊所影响。但薛野有把握,魔尊只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世伯不好奇,我从哪里得来的血肉灵芝吗?”
夜暝似乎已经对血肉灵芝的来历有了十足的把握,用笃定的语气说道:“曾耳闻此物在中州肆虐,稀奇得很,料想寻常修士没这个本事,必是高人所为。而世上最好的蛊师,应是内子,阿芜。”
薛野赞同地笑了笑,道:“世伯所料不错。”
得到了“阿芜”这个名字之后,夜暝便了然地说道:“既是阿芜所为,那这东西,多半是特地为我炮制的了。”
夜暝竟然能如此冷静地分析自己发妻的目的,倒是令薛野着实意外,不由地在心中“啐”了一声,暗道一句这两夫妻当真是天生一对。面上,仍是恭恭敬敬地对夜暝说道:“世伯英明。”
夜暝却笑了:“你相信阿芜?真觉得小小蛊虫就可以杀了我。”
薛野实话实说:“世伯乃是魔尊,侄儿怎敢大意。借这小小蛊虫,只是为破世伯的护身法阵罢了。”说罢,原本还笑盈盈的薛野突然敛了眉目,扭头向着徐白的方向喊道,“徐白!”
说这话的同时,薛野暗自催动着藏于自己的芥子囊中的栖寒枝,引得魔尊腹内的蛊虫迅速成长。几乎是霎时之间,夜暝的腹腔迅速涨大,且那皮肉之下似有什么东西正在不规则的挣扎扭动,简直像是随时要冲破腹腔一般。
血肉灵芝以被寄宿者的灵力为食,在灵力越强的寄宿者身上,成长得越快。对于血肉灵芝来说,夜暝的丹田简直是绝好的温养地,它扎根于此,近乎贪婪地吮吸着夜暝经脉之中的每一寸灵力,并毫不客气地看着它们一丝丝地转化为自己逐渐舒展的伞盖。甚至不需要十个月,顷刻间便成长到了可以脱离母体的大小。同时,由于伞盖的扩大,夜暝的丹田很快便容不下这已经长大的血肉灵芝了。不多时他的腹部便出现了第一道裂痕,紧接着,鲜血如同泼墨一般落了满地。吸饱了灵力的血肉灵芝如同浸满了鲜血的红色伞面,从夜暝的腹部脱胎而出,缓缓张开。那已经不是人类所能承受的疼痛了,但是夜暝却也仅仅只是皱了皱眉头,甚至没有发出一声吼叫。
“找死!”夜暝心里十分清楚,如今情势对他十分不利,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拖延,唯一要做的便是直接拧断薛野的脖子。
然而正在夜暝手上发力的同时,倏尔两道剑意便从他的身后穿梭袭来,夜暝一心只想快速拧断薛野的脖子,避闪不及,那两道剑意轻易便刺穿了夜暝用来擒着薛野脖子的右手腕。
不用想,正是徐白前来英雄救美,应该说他和薛野配合得极好,几乎在薛野喊他的一瞬间便立刻明白了自己需要做什么。
夜暝吃痛,右手条件反射一般放开了薛野的脖子。然而没等薛野撤身,又用左手便一把锁住了薛野的肩膀。夜暝看得很清楚:在这场战斗里谁是指挥者,谁又是谁的软肋。他甚至还能忍着疼痛,有闲心将薛野之前嘲讽自己的话还回去:“还是贤侄说得对,擒贼先擒王。”
薛野虽然走不了,但好歹要害不在对面手里了,自然不可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听薛野大喝一声:“寒江雪。”
如同回应薛野的呼唤一般,第二寒江雪的剑刃之上生出了寒霜,几乎是一瞬之间,那寒霜如同烟花般炸裂,在整个地下洞穴中扩散开来。离薛野最近的夜暝被波及得最严重。瞬间的低温将他的整个左手冻得硬邦邦。而后早已飞至附近的烛照一尾巴甩在了夜暝的左手上,竟然将夜暝的整个左手手掌敲得粉碎。
右手被贯穿,左手被粉碎,夜暝一下子就失去了自己的两只手,腹部还被血肉灵芝开了个大洞。正当薛野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只见夜暝张大了嘴巴,从嗓子深处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咆哮。那声音,比起人类的嘶吼,更像是野兽的低吟,且带着一股巨大的威压,薛野只感觉自己鼻头一热,接着,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鼻孔里流了出来。滴落在了衣襟之上,晕染出一片刺目的红。
薛野抬手想擦,却发现自己的眼角也是湿润一片——他竟然被夜暝的一声嘶嚎给震得七窍流血了。
再看徐白,也比薛野好不了多少,都是满脸血污。甚至连烛照都呜咽了一声,落在了薛野旁边的地上。
据传从渊城诞生之初,是因夜暝单人匹马,斩落守渊恶兽。那畜生修为颇高,死后内丹亦被夜暝所炼化,料想这伤害颇高的兽吼便出于此。
好在薛野七窍流血的同时,一道剑意擦过了薛野的鬓角冲向夜暝,直直的贯穿了夜暝的肩膀。
强大的冲力之下,夜暝被撞得往后踉跄了几步,终于和薛野拉开了一段距离。也正是此时,薛野注意到夜暝的右手虽然早已经鲜血淋漓,但已然在蓄力之中,一团浓郁的灵气汇聚于手掌之上,看起来十分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