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给了我一块手绢,也没看我,他知道我哭的时候怕见人的。
我擦了下自己的鼻子,竟糊涂的拿起苦咖就要喝,他用手阻止我说“你把眼泪弄到里面去了。”
我拿过杯子,喝了一口,“你知道吗?咖啡现在不只是苦的还是涩的,却没有香气了,因为它凉了……生活现在对我们就是这样。”
这一年我们才只有二十四岁,可为什么我们都还没有尝试到爱情的甜蜜就先要尝试爱情的苦涩呢?
我想到了林旷那张痛苦的脸,心都成了一团乱麻。
其实,我和闵哲的关系不同于别人的。作为朋友我们太了解了,就觉得友情更象是亲情了。
认识他就是在高中的班级里。
他是个矮矮瘦瘦黑黑的男孩子,瘦的象一张照片,他瘦削的脸上没什么肉,突出的眼窝里,一双很沧桑的眼睛,有时候很象死鱼的眼睛。
他最经常和我说的话是——“你就是太幸福了!”
那时候,我也常回他一句半句的——别老和个哲人似的,行吗?
虽然如此,我还是承认至少到现在为止我还比他要幸福点。
还有他的身上有一片疤痕。
似乎是为了替他隐瞒,似乎也是为了让自己遗忘,很久我都没对人说起他,说起那块疤痕了……
他刚三岁大,父母在争吵的时候打碎了一个暖水瓶,滚烫的热水就这样在他的胸部和颈部脸上留下了狰狞的疤痕……那种伤疤是你无论怎么想象也没法想象的难看和狰狞,所有的人在注意了他脸上的残破后,都会轻轻的呼喊,用异样的眼光注视他,他不是残疾人,可是他往往比残疾人走在街上更让人侧目。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一切,至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有一天,他在他的文章里写入这样的一段话——“人类眼睛是很奇怪的东西。因为它们往往可以传递许多的感情和信息。世界上有一种东西是最令我难以遗忘的,那就是人们异样的眼光。那些目光时时刻刻都闪烁着残忍的光亮,那么刺眼。面对着它们我会窒息,会疯狂,会恶心。可就是无法适应……”
那个时候,我的心很难过,我是那样自我的去揣摩他的痛苦,知道他直白到了这个地步,我才觉得原来他的痛苦不在于疤痕的本身。
除了那引人注目的伤疤,他的许多优点时刻吸引着我的注意。
在他灰暗的人生下和他淡淡忧愁中,他总能运用自己的智慧来调节自己的心境,用他全部的诙谐和幽默来自我解嘲和调侃别人。
因此,看起来他过的也还很舒心。
他的文章象是一杯加了苦咖啡的牛奶,那么光润那么香醇还带着点他人生固有的苦涩。
我开始知道,他的一生并没有因为他可怕的伤痕有多重大的改变。
我和他的相识到相交就在于文墨之上,我们的文章一起被老师作为赏析的对象,我很欣赏他的风格,他也很留意我的文思,我们除了文学几乎不会讨论别的什么东西,和单纯的交流中有着别样的情怀,毕竟生活是现实的,文学是空灵的,我们在现实中就这样一起走在浪漫的道路上,身为同学却更似文友。
这也是为什么梁东来找我的原因。
也许因为关系单纯所以谈话也会单纯许多吧。
不管在任何的时候我都觉得他很坚强很执着,我忘不掉的东西很少,很少,其中就有他的微笑和陈嘉桥那温柔低沉的声音。
其他的我仿佛都没有了什么印象。
老天,为什么我又想起了他。我深深的叹了口气。
梁冬和我也不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人,过去的一切都那么清晰,要不是陈嘉桥的出现也许我和他不会是朋友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