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的确是高明,借助鬼神之手,让三哥身陷囹圄,嫁祸给阿娘,最后再将矛头指向自己,简直是一石三鸟之策。
而那人只需暗中周旋,散布谣言,便能全身而退。
早就料到回来后的日子不会太平,但也没想到这就突然开始了。
早一些也好,即是如此,若能早日将此人揪出来斩草除根,帝星面前就能一片清明……
李玄玄眼底戾气一闪。
尽管放马过来,我李玄玄奉陪到底!
见高力士还巴巴地望着自己,李玄玄掩饰住心底腾起的杀意,镇定道:“我知晓了,先带我去见三哥吧。”
长生殿内,静谧无声,数百支蜡烛熊熊燃烧,不断发出灯油的爆裂声,将殿内照得如白天一般明亮,宫女给使们都怕灯一暗就会引来什么不妙的东西,蜡烛还未见底便赶紧换上一支新的。
太上皇李旦在殿内焦躁地来回踱步。
一位梳着翻刀髻,衣着华贵的妇人,正坐在乌木软榻边,捏着一块罗帕小声地抽泣着。
听见有人进来,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勉强一笑:“玄儿来了。”
这位雍容华贵的妇人便是李旦一母同胞的妹妹,李玄玄的姑母——太平大长公主。
李旦正是依靠她和自己的儿子李隆基,才得以再度登上皇位,他们既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又是患难与共的盟友。
李玄玄向他们行礼后,上前关切地问道:“姑母,三哥怎么样了?”
太平大长公主摇摇头,叹息一声。
“三郎还在昏睡之中,也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李玄玄跪在李隆基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李隆基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珠,掌心里却是一片寒凉。
他就像在做着醒不来的噩梦,双眼紧闭,牙关紧咬,嘴里时不时发出压抑的呻吟。
李玄玄微凉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的眉心,只有她能看见的黑气汇聚在指下挥之不散。
有邪物在作祟。
一想到几日前三哥还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陪自己放纸鸢,仅几日不见,他便成了这个样子,李玄玄不觉鼻尖一酸。
李隆基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几人一起才将他按住,嘴里还神志不清地呼喊着:“阿娘!······不要!不要!”
太平大长公主一边按着李隆基,仰天恸哭道:“嫂嫂,三郎可是您亲生儿子,您就算挂念他,也不能这样做呀!”
李隆基挣扎了一会,又泄了气般平静下来,长生殿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断断续续的哭声及沉重的哀叹。
李玄玄为他重新盖好被褥,这才拉着太平大长公主的手,安慰道:“姑母,三哥会好起来的,阿娘她怎会舍得要我三哥的性命呢?”
她沉默了一会,又说道:“况且,我听说,阿娘她最想见人的其实是我。只要我去见阿娘,兴许她就能放过三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