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钟虞亦平静说,“但你要——”
这话并没说完,因为他看到蒋绍言脸色倏然冷了下来。
钟虞愣了愣,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凝结,抬手想将蒋绍言推开,却被蒋绍言扣着无法动弹。
蒋绍言深呼吸:“好,不跳舞也行,那就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要回纽约那天,行李已经打包,机票已经买好,连车都提前叫好了,为什么后来没走?不要骗我,我知道不是因为兜兜。”
“……”一句便把钟虞要说的借口堵住,蒋绍言不是宿醉到根本不记得了吗?
看穿他的疑惑,蒋绍言说:“客厅有监控,我看了视频,那天凌晨两个多小时里,你站在窗户旁边回头看了我二十三次。”
钟虞怔然,两个多小时的监控,这人难道全都看完,一次次数的吗?他忍不住想骂神经。
“明明要走了为什么又留下来?”
质问的语气,钟虞抿了抿嘴唇,努力克制:“今天是你生日,快快乐乐地过完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纠结已经过去的事?”
“我不想要快快乐乐,我想要明明白白。到底为什么又留下来?”
“……容我纠正你,我没有留下,我只是暂时休假,而且我个人的事情还不需要向你交代吧。”
“钟虞。”蒋绍言一字一字,“我不信你对我没感觉。”
“感觉?”钟虞满脸不屑,“那是什么虚无缥缈的玩意儿?”
“以问代答?”蒋绍言嗤了声,“你不觉得你这是在逃避吗?”
“我没有。”钟虞冷声,“我只是清醒地向你指出,什么可能什么不可能。不可能的事,我不建议你浪费时间。”
话毕,钟虞用力扯开腰间那双手,往后退了一步。
从亲密无间又到一步之遥。
从眉到眼再到唇,那张脸彻底变回原先的冷漠。
这才是真正的钟虞,淡漠疏离,冷酷无情。蒋绍言终于确定,这人一整晚根本就是在伪装,那些笑容不是发自真心,而是曲意逢迎!
迎合他,讨好他,顺从他,然后激怒他!
蒋绍言想起当年,钟虞向他挑明和蒋西北的交易,比起当年直截了当地刺激他,这回好歹多了几个步骤。
蒋绍言一时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所以跳舞不行,接吻就可以?不想跟我谈感情,但脱光了跟我上床就可以?”
“是!”钟虞扬高声量,“我是男人,我也有需求,既然你有同样需求,那不是正好?”
“行啊,那就上床,是不是再搞个孩子出来?”
钟虞叫他反将一军,冷下脸,缄默了片刻:“那不行,必须带套。”
说罢真往洗手间走去:“我去看看有没有。”
蒋绍言快叫他气笑了,冲着他的背影怒道:“你觉得我就是个下半身思考的禽兽,我只想和你上床?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这最后的一句宛若重磅炸弹,轰得一室死寂。
不光想要跳舞,不光想要答案,而是想要弥补遗憾,想要他这个人。
本想给这人高高兴兴过生日,看来是做不到了。钟虞转身,扯扯僵硬的面:“舞我跳不了,答案我也给不了你。”
弯腰捡起地上外套,那外套皱皱巴巴,恐怕再难熨平,钟虞没穿,紧攥手里朝外走去。经过蒋绍言身边,他不由自主停下,喊了一声:“蒋绍言。”
蒋绍言朝他看来,锋利的眉压着狭长的眼,目光沉郁带着浓浓戾气,像头疯狂压抑着的猛兽。
钟虞张了张嘴,房间里的空气沉闷滞塞,叫他难以呼吸,他想说有朝一日如果你完完全全了解我,你一定会后悔今天的话。
还有你知道吗,我觉得那首曲子一点也不好,因为一步之遥一步之遥,从开始就预示了我们始终……会差一步。
嘴唇几番张合,不过吞吐虚无的空气,钟虞最后只说了一句。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钟虞大步朝外走去,指尖即将搭上门把手,听到蒋绍言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有些人用一分钟过尽一生,这是那部电影里的台词,但我想说,有些人的一生因为一分钟而改变。”
“钟虞,那天晚上你出现在舞会来找我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就完全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