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还能做什么?」赵家禾敷衍地笑笑,又说,「呵,春龙节嘛,出来走走,到这挑几样东西,哄老婆高兴高兴。」
像熟人,但口气太冲,也有点儿像仇人。
掌柜的想要周旋,赵家禾摆手制止,瞟一眼他手里的票纸,笑着问赵东泰:「这是有了红颜知己?不错不错,恭喜七爷!」
赵东泰垂眸答:「不是。一时兴起,画了两样图,不想浪费,便送过来打了,为姐姐贺寿。」
他心里发虚,欲盖弥彰地添了一句:「提早几个月,是怕到时候人不在本地,来不及。」
「哦……」
赵东泰交了定钱,匆匆告辞。
赵家禾回到茶室,将盘子里的这些手镯挨个挑一番错,最后只要了一早挑中的几样添妆礼,提早回家去了。
巧善以为他是羡慕赵东泰先入了褚家军,润物细无声地将安慰夹在了家常话里,哄了又哄。
他仍旧心不在焉,坐立不安,终于待不住,趁她午睡时,拿出笔墨,把自己关在耳房里折腾半天,竭尽所能地画了几张,又带她出去跑一趟。
一起头神神秘秘不肯说,不过交图样的时候,她看过才交出去,心里清楚。回程时,她忍不住问:「都是你画的吗?」
「啊……是。」
要强的人啊!
她憋住笑,一本正经说:「好看,越看越好。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才华,失敬失敬。」
云开雨霁。
她倒好茶,将茶碗奉到他面前,摇头晃脑道:「本是天神下凡,怪不得先前瞧不上那些俗物。」
他被哄得开怀大笑,把那小子抛之脑后,带她去了追风河上游船吃鲜鱼。
船上有唱小戏的,一听就是一两个时辰,吃完鱼再回家,离宵禁不远了。两人匆匆梳洗,正要歇下,突然听见外头喧哗。
他叫她先睡了,自己出去应对。
巧善并不放心,如今不愁吃不愁穿,就怕一件事:变故。
好在他很快回转,交代事由:日子一顺畅,柳娘惦记上了赌鬼,悄悄去替他送了一回东西。那边闻着荤腥,跟过来缠上她,柳娘拗不过,假托是送菜人,趁宅子里的人外出时,骗过阿代,帮他混进来,藏在灶房里养着。
赵家禾擦着拳头,仔细洗了手,冷声说:「扭去见官了,这两个蠢货也不能留。小的还有救,是她告诉了元嫂子。」
「新桃?」
「这个也糊涂,帮着遮掩,是最小的那个。我看这青桃还算明白,就把她留下,别的都轰出去。不知好歹的人,扶不起,别白费心思。」他怕她心软,又说,「姜十二和刀疤子把人送去官府了,告一个偷盗。他们会办事,打点一番,那混帐不死也要脱层皮。等他坐了监,那对母女上头没了人盘剥,去别的地方做工,凭双手也能养活自己,你不用担心。小的留下来,也要防一手,万一将来怪我们害她母子分离,恨上了……不是买来的人,终究不可靠,叫她按了手印。身边人最难防,我不放心。」
虽然是窝在前院,隔了一道二门。但一想到这么个恶心人就藏在自家宅子里,他就恨得牙痒痒。
绝不能轻饶!
幸好他不在的那几天,她去了赵西辞那,不然的话,他都不敢往下想了。
唉!
她一早就警告过,可惜没用。
有些人可怜,亦可恨。想救她们,人反过来牵着恶犬进屋,要咬他们一口。
「也好,你把青桃叫来,我和她说几句,问问她的意思。她年纪最小,反倒最清醒,我舍不得她,也心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