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听起来沙哑,她想起洗头时打的盹,懊悔不已,不敢再出声了。
眼皮沉到打不开,他怕睡死了夹坏她的手,把它移到胸前,抓住被角再搂人,把她包得严严实实。
他睡踏实了,她是又困又睡不着,盼了两个月才等回他,舍不得睡,就想多看看,赶在他再次出门之前,珍惜所有的共处时光。
大白天睡觉,天黑了起床,有点荒唐。
他浑不在意,先把阿代打发出去送信,再开箱子,找出新斗篷给她罩上。
「我们出去逛逛,想吃什么就喊停。」
「能出去走动吗?」
时下的规矩是女人不能随意出门,夜里就更不好了。
「能!有我呢。」
月光太淡,巷子里昏昏暗暗,正好街口就有灯笼摊。
她挑了只蒺藜灯送他,讨个吉利的好意头。
他给她挑了只花瓶灯,都拿在自己手上,因为穿得朴素,竟被人误会成了仆从。有人看中他的身板,走到她跟前,愿意出大价钱买他。
她错愕过后,主动挨近他,和和气气解释:「这是我丈夫,多少金银都不换。」
那人顿觉没趣,摇头走了。
她懊恼道:「这料子太好,穿出来招人误会,以后还是在家穿吧。」
其实在家用不上,去年他送了一件青白缎地绣小蝶的镶毛斗篷,成亲前,那几位兄弟给捎过来了,一直没机会穿。
做一件要花费不少,又不常穿,实在浪费,但她舍不得说他。
被人看成小厮,他非但不生气,还觉得好玩,笑道:「不要紧,我愿意终身伺候小姐。」
「别闹。」
「没闹,是真心话。」
趁这块黯淡没人,他抓了她的手一块走,等到了铺子前才松开。
在这城里住了几个月,这是她第一次走下马车细看这些商铺,每一家都想看看,兴致勃勃地逛,买了许多小玩意。
离宵禁还早,街上人多热闹,但女人却很少,只有几个有些年纪的妇人行色匆匆经过,像后头有人追赶似的。年轻的只有她这一个,有人看过来,他有时挡了,有时扮凶相瞪回去。
太麻烦了。
他说以后常去的时候,她摇头说逛够了,而后将买回来的这些小玩意一一安排。
「她们都有,那我呢?」
「有!」她笑眯眯地答,站起来,踮脚高抬手,拔掉他头上的乌木簪,换上新买的竹节青玉簪。
「我的?不是为小五买的吗?」
「当然是你的。小五是姑娘家,戴桃花簪。」
他一直盯着被她拿走的乌木簪。
她不解,举起来细看,「你一直戴着它……我是不是不该换掉?」
他干咳一声,赶忙解释:「是个朋友送的,有机关,能藏东西。」
「我不知道它这么好用,那你收起来。」她赶紧递过去,顺口问道,「是哪个朋友,我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