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只有那伙人在捣鬼,且已经被剿灭,听到这话惊得蹭地站起,又落寞地蹲下去,捡了一根干树枝,在地上来回划——那尤大人能干坏事,必定还有这样的严大人丶米大人丶柴大人。
「你不要操心,这世道不好,有人造反是好事。不论哪朝哪代,都是开国有明君。扛着救国救民的大旗起义,上了位,只要不是个蠢货,总要表白表白,颁布一些利国利民的大计,好叫人知道他不是谋朝篡位,是扶正黜邪丶天命所归。虽说将来总是一样的,好歹能善待几年,让穷人缓口气。」
她理不明白这么大的局,只能顺从心意,就着他的安慰答:「也好。」
有了驴,行程快了许多,她走累了就骑它,坐得屁股疼,换到他背上,歇好了,下来自己走一会。就这样一刻不停地赶路,横竖他有用不完的力气,比驴还好使。
找有人的地方兑粮问路,再挑没人的地方留下过夜,避开官道,一路太太平平。
四天半水路,再来十一天的山路,总算出了鋈州。接下来犯了难:进岵州地界抄近路,从这再上船或是乘马车走官道,只要十来天就能找上赵曨,只是这样一来,又有沾上麻烦的风险。接着往北走山路,至少还要半个月才能进恪州,再往东走八天左右,才能赶到何参将所在的卫东营。
大暑天行远路是个苦差,风吹日晒,把她熬瘦了。他心疼不过,决定试试。
她也赞同,于是头一次拿出文书,经一次巡检司查验,正经上了官道,再行一段路,进城休整。
住店吃顿好饭,洗个好澡,把驴送人,租个马车送去码头。坐船走上大半天,下去吃个船菜,换到下一港,坐船进别的河,如此循环。
岵州处处有水,这里多的是人坐船,大江小河,每日都有船坐,往来络绎不绝,再没出过事。
卫东营管着海防,寻常人可不敢提及,他们只要一路往东,就不会错,无需问路。
第88章该来的
长瀛是比定江更小的城,他在路上和她说过这里的人和物,因此在城门前,她不由得感慨:「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
被卖去赵家那一年,她也在城门外等过,那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人挤人,驴吵驴,但远不如这里拥堵。
前边动得太慢,后边的人急着进去售卖,人不断往前涌,越来越挤。
他将她护在身前,满脑子盘算着进城后如何逮赵曨,怎样折磨他,本没有在意身边这些背篓子的山民,听到她这话,猛然一惊,覆在她耳边提醒。
他见多识广,不是草木皆兵的人,她也警觉起来,立马点头。两人假意力气不够挤不赢,悄悄地往后退,直到离卫兵远了,再往小道上逃匿。
两人没有急着离开,藏在树冠里,远远地观望。城门前的人越来越多,兵也越来越多,几个骑着马的巡兵,在道路两旁来回走动,牢牢地盯着人群,像在翻找着什么。
半个时辰前,他们又交一次路引,他填的寻亲地点是沸江县,途径长瀛县顺理成章,可是那人盯着文书看了好一会。
要是长瀛一直是严进严出,这些山民不会这么急躁,规规矩矩排队进去就好。但显然不是,民和兵都有些乱。
这严查的令,更像是刚颁下的。
赵明的信,不能走驿站,靠人力传送,走水路最快,那也得耐心等客船。像他们先前那样,提早定好船,不接散客,一路急赶,那也要十几日才能抵达。既然最近江上不太平,就不会这么顺遂。走陆路,那得一两个月,到了京城,先把信交到可靠的人手里,由他斟酌,再一层层往上递。这么大的事,上边不可能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还得商议,拿定了主意再下令派人往这查,这一来一回,不该这么快。何况,事关重大,且和赵香蒲有牵连,偷来的信上只有赵苓扯篷拉纤,帮何参将和另外几位结交,没有明着写图谋不轨,因此赵明不一定会把何家的事拱出来。
那位张县令,真的那么和善纯良吗?会不会是姓张的泄密,让那些人知道了「赵业」,在这堵他?
家禾决定试试,叮嘱她留在这不要动,等他回来。
她不放心,可也没别的法子,她跟着去,反倒是累赘,于是乖顺地点头,盯着那块不动。
他抱着破陶罐,重新挤回人堆里。有兵经过,他特意扬起脸,胆大包天地看过去。对方只是扬起鞭子吓唬,并没有盯着他不放,见他垂了头,便不再计较,又往前边去了。
另一面的巡兵也是如此,对他这张脸毫无兴趣。
他手上暗自用力,陶罐破裂,里边装着的白莲子撒了一地,周围这些人不忙着往前挤了,先捡便宜。
他趁乱又退出去找她。这样进去太费事,横竖他们不赶这会,先挑个地方歇半日,等到城门前不挤了,再去交税进门。
巡兵要找的人确实不是他们,瞟一眼就算过了。
初来乍到,先挑写字摊子问个牙人,牙人办事老道,听他们说了要求,当即就领着去看屋子。
这是一处劈出来的小院子,拢共两间房一口井,一副桌凳一张床,再没别的。胜在院墙丶门窗都是好的,还算干净,没有霉味。
交了租,写了契,这就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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