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英早就看见了,引着她往侧边的小院里走,藏起来才答:「小姐少爷们有忌讳,我们没那么多讲究。都是替主子办事,这避讳那避讳,事就办不完了。你不要怕,路上遇见了,认识的,打个招呼,不熟,那就让一让,不耽误爷们的事就成。能进到里边的男子,指定身上有要紧事,他们也耽误不起,不会随便停下来为难人。」
巧善仍旧担忧,但她深知凡事不由她来做主,只得抓住紧要处,再问她:「那就是说,他们并不常进来?」
「对呀,这玄色衫子,是外院的人。能在里边走动的男人,只有老爷和少爷跟前跑腿的那几个,日子久了,你就记住啦。」小英想起先前的事,气道,「下回再遇上那小子,只管打。」
巧善一想起那块条石就膝盖疼,喃喃道:「他也不容易。」
人要活着,头一件事就是填饱肚子,他接连被人陷害,饭都吃不上,太苦了。
小英听见了,赶忙叮嘱:「他不容易是他命苦,又不是你造的孽。不要随便发善心,被缠上就不好了,将来还不知怎样呢!」
巧善看着就好欺负,她不由得沉声再叮嘱:「你听我的!」
「哦。」
家庙里供奉着祖宗,那是要紧的地方,女人不能随便乱闯。她们奉命来探望的三太太,并不住家庙里边,只是家庙西北角的一个院子。
院子小,统共只有六七间屋子,一眼望得尽。两个跟她们年岁差不多的丫头在廊下踢毽子,门帘边站着个穿戴素净的女人,正为她俩数数。
小英领着巧善,先自报姓名来意,再喊居士,接着要磕头请安。贞光居士转头,摆手阻拦,柔声说:「免了免了,快过来吧,这里凉快。」
满面春风,轻言细语,叫人自然而然地喜欢。
巧善不再局促,跟在小英后边,等着被居士摸额头。
贞光摸摸两人的脸,念了几句经,叫她们在外边等着,转身进屋去了。
踢毽子的丫头过来将篮子收下,当着她们的面,叽叽喳喳做安排:这个什么时候吃,那个怎么分,这是谁爱吃的……
她们也叫两人等着,抬着篮子跑去倒座房,没一会又回来,将带来的枣糕分给两人,催着快吃,还邀她们一块踢毽子。
贞光隔着窗吩咐:「用心踢。谁拿第一,有奖赏。」
小英是常玩的,踢起来,毽子乖得像是被她收服了,飞得老高,又稳稳地落回到她脚上。
贞光伏在窗上拍手叫好。
小英估摸着收了手,让给巧善。巧善没玩过,瞄准离手,踢到了第一下。毽子斜着飞出去,她着急,将腿跨到了底,可它飞得太快,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她这份笨拙过于滑稽。贞光大笑,扶着桌沿说:「再来再来,学会了再走。阿娇,你过去招呼一声,就说我有事要留她们帮忙。」
天生不通,踢来踢去,最多两三个。
会的人,挨个上来教她,就连居士都亲自上了一轮,悉心教导。
可惜不会就是不会,名师也雕不好朽木。
她越练越着急,她们越笑越大声。
没学好,仍旧有赏。
巧善得了银三事,小英是头名,链子上多挂了刮舌器和剔甲刀。她拎着它晃一晃,欢欢喜喜告诉她:「要用的时候你只管找我拿,对了,下回我还带你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