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小的时候,她、夏恩和一个邻家男孩经常一起玩,她把自己的全身埋进沙子里,嘴里叼住一根空心管,粗砺的黄沙包裹住她,从四面八方,有一瞬间,她觉得她身处于母亲的子宫,那细细一根供她呼吸的空心管是连接她与母亲的脐带。
她是黄沙的孩子。
三
她感觉自己抑制不住地胡思乱想着,逃跑的感觉令她相当难受,似乎整个世界都向她挤压来,嘶喊尖笑着。
回忆在一瞬间无端地涌了上来,几乎将她淹没溺毙。
为什么呢?
二
有一瞬间,她恍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九岁杀死奴隶主逃亡的傍晚,满身的血在黄沙中又凝成了块,她舔唇,只感受到化开的浓郁铁锈味。
逃兵。
她们叫器着,风灌入鼻腔,掀起辣辣的涩感。
幻觉与梦之间,她似乎看见了晚霞,弥散在空中,像太阳的血。
——有人谋杀了太阳。
我是谁?我该做什么?
你不是很清楚的吗?西图夏。
一
向……前?
冰层碎裂开来,刺骨的寒冷没过头顶,深入骨髓,唤回了最后的清醒。
好冷。
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
几乎是本能的,朔星想向水面游去,冰冷的海水涌入鼻腔,耳道。
风声,喘息声,她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有呜呜的耳鸣,但也几乎在一瞬间,她发觉了脚腕上的疼痛,回头,一只青白的手死死抓住她的脚踩。
向下看去,被泡得浮肿的死尸睁大了浑浊的眼,眉心深深的伤口向外翻着狰狞的卷儿。
又见面了。
他笑了笑,咧开嘴。
零
阿蕾娜放下了捂着眼的手,几乎是同时的,库洛洛·鲁西鲁似有所感地抬头,望向了一片茫茫的冰面。
平滑的、被无边极夜所埋藏的冰面。
02:56:28
是那个酒馆老板。
他也死了。
见到科尔克的一瞬间,朔星就明白了阿蕾娜的用意,她克制住身体近乎本能出手的冲动,左手抽搐了一下。
见她不再挣扎,科尔克松开了抓着她的手,他的嘴一张一合,然后向一个方向游去,游出一段距离,停下,向着她招手。
过了好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他是让她过去。
掉进水里的时候,朔星呛进了一口水,她感觉肺部火辣辣地烧着,连同气管、鼻腔,本能分泌的生理性盐水化在海水里。
朔星的身体不觉发抖,寒冷似乎连同她的思维也冻结了起来,头脑一片混沌,仅有最后残存的一丝理智驱使她摆动冷僵的身体向科尔克游去。
这是一场持续三小时的大型捉迷藏,她能做的只有逃。
她并不清楚自己游了多久,在没有一丝光的漆黑水下,时间被无限拉长,而她的大脑已经失去了计时的能力,再怎么样,她也只是肉体凡胎,在零下几十摄氏度户外的冷水里,朔星几乎感觉自己快要死去。
这太冷了。
可是,真的只是因为寒冷吗?西图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