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某一个瞬间,她很想去触摸钟五的手,看看那条线是不是也系在他的手指上。
她手指颤了颤,终究还是没有伸出去。
钟五拍了拍她的脊背,干脆利落地跳了下去。
他顺着墙根进了屋子,直接在酣战的两人发现之前,用床单兜头将他们罩了个严实,在他们惊惶失措得吱哇乱叫的时候连着两手刀将人劈晕,用绳子捆了一圈又一圈,而后打了个死结,扔到一边。
——
江衔月数到第三个六十的时候,钟五出现了,扶着梯子让她下去。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
钟五看江衔月的情绪虽已平静下来,可红红的眼眶还是不停溢出眼泪。
他心中发颤,用另一只还干着的衣袖给她擦了擦,扶着人往江涛家的方向走。
到了斜拐角处,已经能看到院子里熏蚊子的艾草堆上蒸腾起的烟气,嗅到那浓郁刺鼻却又隐含清香的气味,听见此起彼伏的鸡鸭鹅的叫声,江衔月这才像是活了过来,觉出自己还在人世间。
“我就在这儿,你一个人可以吗?”
江衔月摇摇头又点点头,她挣开钟五的手,扶着墙,脚步蹒跚地往前走去,又忍不住回头看。
钟五大步走上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儿,那边有我,你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只说在路上恍惚看见院子里闪进去个人影,有些害怕,不敢回去,别的不用多说什么。”
“钟,钟大哥,我……”
江衔月声音发颤,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心脏里的血液在不停涌动,像跃动的火舌一般,可凉意又从这无星无月的夜晚渗进她的骨头缝里。
她在水火之间挣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月儿,”钟五近乎干涩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只觉得心里像是被火烧过似的,疼过之后就成了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急需要水源滋润,深情填满,好像只有将她牵在手里,圈在怀里,桎梏在心里,才能缓解那份焦灼。
“月儿不怕,此事过后,我去跟三叔说。以后,以后我守着你,护着你,再不让你一个人,也再不让人欺负你。”
他常常行走于市井之间,这样恶毒的人,这样歹毒的用心他不是第一次见,却从没想过,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边,而他们要伤害的,还是他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人。
从看到那两个人影从江家后墙角绕到大门起他就觉得不对劲,没有思考就跟了过来,直到在墙角处听到两人对话,他心都揪起来了,不知不觉间后背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刘氏到底没有找到她,这让他放心的同时又担心起来,她到底在哪呢?是藏起来了,还是不设防的呆在某一处?
他听江大大伯母无意间提起过,她耳朵好像不是很好使,会不会没听到刘氏二人的动静?
无论如何,确认她的安危是最要紧的。
想到这里,他原本焦躁不堪的心反倒定下来了,不由就想起当初隐现在枇杷枝叶里的红色裙角。他仰头看了一眼,待二人进屋后,又仔细听了听,才确认了她的位置。
可确认了位置,他却不敢贸然进屋出手,怕吓坏了她,再让她坠下树来。
直至此刻,将她拥在怀中,他才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他庆幸自己今天来得及时,也庆幸这个时候站在她身边的人是自己。
——
江衔月脑子乱作一团,她眼里憋着两包泪,看向钟五,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即便她神思恍惚,却也明白了他说的守着护着,大概是为了她的清白着想,要向她家里求亲的意思。
撞上这样的事情,即便非她所愿,一旦闹将出去,说在别人嘴里,大概也不会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