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着寿桃头,又一身青衣童子装扮,不动的时候文文静静的,像个小仙童,跑起来又摇摇摆摆的,像只小鸭子。
江衔月喜欢得不得了,一把将人抱住,照着圆润的小脸盘亲了一口,“玉郎记性可真好,还记得这个呢?”
玉郎年纪小,也听得出这是在夸他,当即就显摆了起来。
“潮(草)长莺飞二月天,拂,拂梯(堤)杨柳坠(最)春烟。鹅(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他声音朗朗,带着儿童的稚嫩,有些字吐不清楚,倒是更显得纯稚可爱,让江衔月乐得不行,又忍不住去逗他。
“玉郎可真聪明,可是二月天放纸鸢,现在都五月了,姑姑的纸鸢送得晚了,这可怎么办啊?”
“不晚不晚,鹅童,鹅童,小姑姑,我是鹅童。”他用胖乎乎的小手指着自己,极力展示自己还是个儿童,可以放纸鸢。
“咦,原来我们玉郎是鹅童呀!”江衔月把玉郎放下,蹲下来把他搂在怀里,指着院子里的大白鹅问他。
玉郎被大白鹅吸引了注意力,他一边伸着脖子划拉胳膊,一边又念叨起新的诗句,“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鹅鹅鹅……”
闹得院子里几人大笑,屋檐下坐着的江留青几人也跟着笑起来。
江涛看得眼馋,他也不过十五六岁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他还没放过纸鸢呢。尤其是他刚刚可是看着二哥一笔一笔给这纸鸢上色的,其中新奇自不用说。
只是他嫂子和婶子都在,他不好意思过去。
“玉郎皮实,月儿抱着坠手,你去帮忙带着。”江海看他心都跑到天边去了,也不拘着他。
“唉!”江涛像猴儿一样噌地窜了出去,扮着鬼脸去接江衔月手里的玉郎,“玉郎,来,四叔抱你。”
——
“玉郎聪慧,是读书的好料子。”江生看向江留善和江海,“二叔和大哥有什么打算?”
“等他再大两岁,就送他去读书。”
江留善一向信重这个会读书的侄子,大孙子聪慧他自然知晓,但经二侄子这么一说,他就觉得自家孙子头顶上好似盖了一个金光闪闪的“会读书”的戳儿,态度无比认真。
“大哥和小涛若是无事,也可以先教他一些。”
“要是你和旭哥儿教,还差不多。你还不知道我,三婶儿给我做过什么衣裳我记得清清楚楚,只是她教我那些个字啊句啊的,它们或许还认得我,我却一个也不认得它们了。
“倒是月儿记性好,那时候她和小四也都没多大吧,两人一起上的学,小四一丁点都不记得了,她倒都记得清楚,带着玉郎的时候经常念叨。玉郎会的那些,都是她教的。”
江海倒也不是不记得,只是让他去想,他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但只要别人提一嘴,他脑子里都还有印象。
像前一段时间玉郎一说青鸟,他就想起了“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和什么“愿因三青鸟,更报长相思”之类的诗文,虽记不起全篇,但也能想起来其中一两句。
不过那天晚上他跟他媳妇儿说起那个事儿,埋怨她不解风情的时候,他媳妇儿还笑话他,说人家上学都学了满肚子之乎者也,笔墨文章,他倒好,学了满脑子的情情爱爱,酸不拉几。
“三弟很好,只是到底不在眼前,五妹妹也很好。”
江生说着,看了江留青一眼。如今月儿大了,到了该说亲事的年纪,有些事还是得先和三叔提个醒才是。
江留青被江生看了一眼,有些委屈。
自从当年出了刘氏的事,大家看他都跟看负心汉一样,这确实是他的过失,他没什么好辩驳的。但月儿是他的亲闺女,他也心疼的啊。
“月儿一向都好,只是在家里难免操劳,我想着给她寻一门好亲,待她出了门子,也能轻省轻省。”
他有些不自在,攥着衣角像个小孩子一样来回地揪。
江生差点被他气笑,“谁家女儿不是在家里享福的,若是在家里都轻省不了,寻了婆家,难不成还指望着婆婆和妯娌操持家事,自个儿悠闲?”
江留芳觉得儿子的话说得重了,他咳了咳,想打个圆场,不想江生已经收了肃容,笑着转了话头。
“所以三叔要多体谅月儿才好,她年纪还小,婚事也不急。咱们先寻摸着,若有合适的最好,若没有合适的,您也别急,说不定哪天三弟回来,就给您带个金龟婿回来了。”
只是,江旭如今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