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义忠亲王正色,严肃道:“你姓陆,叫陆嘉言,乃是当朝承平皇帝之甥,太上德熙皇帝之长子长孙。”
……
林怀瑾从后门出来时,他不太意外地发现林家三人都在旁边的偏房里等着自己。
在看到他出来后,贾敏更是忍不住先开口出声,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怀瑾…”
林怀瑾知道贾敏想说什么意思,因此他抢在贾敏之前柔声道:“母亲好。”
随后他停顿了一下,望向一边抿着唇的林黛玉,温柔地笑道:“妹妹也好。”
林黛玉说:“你不问父亲的好?”
林怀瑾这才向林如海点头道:“亲王叫父亲有事,还说母亲也可以一同进去。”
林如海问:“是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林怀瑾眨眼,“真不知道。”
林如海一瞬间心里产生了若干不妙的想法。他和贾敏对视一眼,简单同兄妹两个嘱托了几句,就在两人的目送中进了正厅。
一直等林如海和贾敏看不到后,林黛玉才转过头,略带意外地问林怀瑾:“你是皇子?”
林怀瑾道:“我是你哥哥。”
林黛玉说:“你少得消遣我,我和你说正经的呢。”
林怀瑾道:“是,也不是。我确是皇族出身,但可惜是获了罪的皇族。”
林黛玉问:“既然如此,那你和父亲为什么不同我说。”
“当然是时候未到。”林怀瑾笑道,“若是罪臣之子未免太过沉重,若有朝一日我封了亲王乃至更上,这不才好衣锦还乡,有脸有面地封妹妹一个郡主玩玩吗?”
林黛玉瞪了林怀瑾一眼,她说:“你就爱开这种玩笑,每每想和你正经说点什么,你总是绕我到圈子里,转口不谈,我是什么要你躲着的人吗?罢了,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以后我也不再过问就是了。”
说着林黛玉转身要走,林怀瑾见状不妙,赶忙拉林黛玉一下,扯着妹妹的袖子叹道:“万万不是,我不开玩笑,事实上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妹妹的话罢了。”
林黛玉停下脚步。她等林怀瑾苦笑着解释。
“我承认,我先前有猜测也对一些东西有印象。但俗话说,远游者必报喜不报忧。我这戴罪之身既不是什么好事,当下又没什么解决办法,妹妹就算知道了,也免不了只是替我忧烦,更甚者有朝一日,万一当朝皇帝怪罪牵连下来,你若不知晓此事,没准还有些转折余地。”
林黛玉反驳:“你既然知道我是你的妹妹,那你若有什么事情,还想我能脱得了关系?你说,不想我为你操心,那你有想过有事瞒着我时,我这忧心也未曾少过?左不过是你不想说罢了。”
林怀瑾道:“我并不否认。”
他不知道林黛玉一听这话,为什么眼睛一下子红了。
“你倒是连装都不愿意装了。府里都说大公子温谦仁厚,细致体贴,只有我知道你最是个冷心冷血的性子——细致倒是真的,就是从来没把这里当是个自己家。”
“平日对我更是,妹妹长妹妹短叫的起劲,真遇到什么事情,竟没有一件愿意告诉我的,连是元宵去放孔明灯,我问你扎个什么款的,你都来句“依妹妹的就是”,嘴上说的利索,谁知道心里怎么想的。我先前总不明白缘由,今天算是知道什么原因了,原来是我们本就不是兄妹……”
林黛玉越说越伤心。到头来甩过身要跑。这一动倒是把抓着她的林怀瑾从走神中猛然叫醒。赶忙扯着林黛玉更紧了,不管不顾地把对方抱住道:“若我存着这种心思,天地可诛。”
林黛玉好笑:“我要你天地可诛有什么用?”
林怀瑾道:“那我发誓以后不瞒着妹妹任何事情,就算是你我二人有朝一日分别两处,也断然同妹妹生死与共,白首不离。”
林怀瑾话音落下,他俩都愣了一下。半晌后,林黛玉红着脸啐道:“这话你还是同你未来的妻子说去吧。”
林怀瑾笑问:“那妹妹原谅我了吗?”
“没有。”林黛玉说。但她推开林怀瑾,倒是也不跑了,“我只问你一件事。”
林怀瑾道:“妹妹请说。”
林黛玉问:“你既然在意我和父亲母亲,又为何不愿同爹爹彻谈某些事情,告诉母亲你其实知道自己的身世,又或者在做什么个好事之前,问问我的意见呢?”
林怀瑾怔然,半晌后,他说:“我不知道。”
“可能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阴柔,狠厉,谨慎且冷漠。
在他还是陆嘉言的时候,林怀瑾总有某种印象,记得有人似乎和他说过,令人恐惧比令人敬重更有价值,而令人敬重则比令人爱慕更有价值。
如果没有遇到林黛玉,陆嘉言可能会是个暴君,但是不会有一个人怀疑过他外拓边土,内洗朝政,强权胜极整个世界的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