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十分熟悉的东西。
沈白停在原地思考了一会,突然向图灵跳了过去。
精神力犹豫地蜷缩在蘑菇背后,趁着图灵看向主人的一瞬,分出一小点往前冲。
随后被图灵的能源雾气无情揪回来,继续牢牢护在雾气中。
“……”
图灵淡淡目视前方,微微抬头,漫不经心地轻嗤一声,似乎在嘲笑某蘑菇的不自量力。
沈白目瞪口呆地看着毫不讲理的大家长,一边悲愤无比,一边确定了那边的执政官一定有大问题。
执政官的脸部随着沈白四处观望的动作逐渐扭曲,像人肉漩涡一样浑浊又掉san。
……发、发现什么了吗?这里与其说是疗养院,不如说阻拦蚀痕患者越狱的防御工程。
那些只能等死的生命,被禁锢在小小一盒特殊阻断箱子中,最大程度地遏制蚀痕传播……这就是他们面对蚀痕的解决方式。
执政官呼吸急促,融化的面孔上,两只四处乱转的眼球一动不动盯着沈白。
他现在一点都不敢小看这只蘑菇,尤其是发现了对方并不是人类的情况下!
这个酷似人类的智慧生物本体是白色蘑菇,竟然能够让只忠于人类的智械低头服从于他?
图灵很轻很轻地回头看了执政官一眼。
……很烦。很想解决掉。
图灵默然想,留给幼崽练手的是这么个东西,会不会有些过于肮脏?
沈白刚刚扭过头,就被那副面孔吓得跳了一下:“……执政官先生,您怎么了?”
执政官倏地清醒过来。
他顶着图灵与左殷的死亡视线,衣服仿佛淋了暴雨,一拧就能挤出水来。
他刚才在干什么?
铁石凿击大脑,一团浆糊发酵,他的思维混乱成一团白粥。他呆在原地半晌,喉咙才被挤动,求生欲锤击心脏,赫赫出声:“……您看,这是我们的患者。”
他疯了一样跑到一间小屋内,露出里面一米见方的酒红色盒子。
“他们患了病之后,就只能进入盒子里,这样才能隔绝蚀痕传播。”一打开门,执政官便疯狂后退,六条腿舞出残影,一边摇头一边往沈白身后跑,“您在这里看看就好了,不安……”
沈白在他打开房门的瞬间变回了人形,脸上倒是很平静。
左殷精神一振,仿佛终于等到出场节点,张狂地弯起一个笑容,立刻换了一个姿势,左膝点地,手扶着舱门蠢蠢欲动,恨不得马上跳下去。
护卫舰倾泻,无数肉眼不可见的红点对准了执政官的各个致命部位。
“我习惯了。”沈白的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同族对同族的恶意。图灵,不要捏我的脸。”
“他们还有救吗?”他转过头问图灵。
“没有。”图灵收回抚摸幼崽的手,看了眼望不见头的矮房子,“轻症时间被生生耗尽,重症无药可医。”
“……”沈白沉默了一会,然后说,“……让我看看轻症的吧。”
他扯了扯图灵的衣角,“我们先走吧,图灵。”
图灵注视着沈白。
沈白的头上别着一顶亮晶晶的钻石王冠,是左殷看着好玩非要别上的。
当蘑菇时,王冠正好能斜带着,如今却显得很小了,像一滴泪水。
祂十分谨慎地观察沈白的表情:“……我假设您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个星球的执政官是他们千挑万选出来的纯傻货,单纯用来让幼崽习惯下达生杀指令,最大程度减少他的心理负担。
“当然。”沈白困惑地说,“我准备好承担这些东西了……不用这么小心。”
“这样吗。”图灵终于俯下身抱住沈白,将他拢在怀中,手轻搭在他的脖颈与后脑之间。
沈白看不见图灵的表情,只好气愤地打开小频道,叭叭图灵的一万条不好。
图灵摇了摇头,一点也不管幼崽是否能听见,轻声说,“我们知道,但这和我们小心翼翼布置有关你的一切并不冲突,小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