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晨光如同融化的太妃糖般流淌,将纱帘浸染成半透明的焦糖脆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苹果酒的馥郁。
我在半梦半醒的朦胧中缓缓睁开双眼,意识逐渐回笼,这才发觉自己正枕在里卡多的臂弯里,手腕搭在他的腰上,体温从交叠的衣料间渗过来。
“我们怎么睡在了一起?”我眨着惺忪的睡眼,从他怀抱中抬起头,扣在他腰间的拇指碾过睡衣刺绣的缠枝花纹。他似乎已经醒来有一会儿了,发梢浸在光晕里,食指正顺着我蜷起的手背向上游走,带着一种小动物般的抚慰。
“昨晚你喝了很多酒,甜心。”
“昨晚?”我迷迷糊糊地重复着,脑海中一片混沌,“喝酒?我好像记得一些,这是怎么回事?”
“你和丹尼尔,你们俩差不多把一整瓶伏特加都喝光了。”他捏了捏我因刚睡醒而显得皱巴巴的小脸,语气中既有笑意也有无奈。
“我们玩这么猛?”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
“还有半箱苹果汁,用来兑伏特加。”
“我记不太清楚了。”手肘撑着身体缓缓支起,脑袋轻轻晃了晃,我瞥见手臂内侧的皮肤,因彼此长久贴合而泛起了如葡萄酒渍般的深红,“我的头有点疼。”我可怜兮兮地说。
“还有哪里难受吗?”他关切地问,帮我调整了脑后的靠枕。
“肌肉好酸痛。”我喃喃道,目光不由得巡游四周——没错,我还在自己的房间里。随后,目光又慢慢溜回到他的脸。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黑猩猩追赶了一整晚。”我怀疑地盯着他,“不会是你整晚都压着我吧?”
“你要不要看看我们谁压着谁?”他露出了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可我们怎么会到一张床上?”我脸不红心不跳地把正交缠在他身上的腿收回来,脚趾不小心蹭过他小腿上的绒毛,“你这个老古董开窍啦!半夜来我房间爬我床?想趁我喝醉后轻薄我?”
“咳,”他轻咳一声,面庞泛起了一丝红晕,“你昨晚喝醉后,一直牢牢地抱住我不放。”
“是吗?”我的眉毛瞬间扬起,几乎要飞舞到头发里了,“那我的衣服也是你帮我脱的?”
他眼神一慌,心虚地迅速扫了我一眼,旋即错开眼睛:“如果我说昨晚是你自己觉得热,坚持要脱衣服,你会相信吗?”
“那我的,”我停顿了一下,脸上也开始泛起红晕,“我的内衣也是你,咳咳,唔,我自己脱的?”
“嗯。”他几乎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你给我换了睡衣?”
他又“嗯”了一声。过了几秒,他似乎担心我误会什么,急忙补充道,“你当时说你要穿那件‘可爱小狗’图案的,我在衣柜和行李箱里都没找到,就给你拿了一件新的。呃,是全新的,专门为你买的。”
“哦。你为我买了一件新睡衣。”我不明所以道。过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他在急着解释什么,他怕我误会这是卡洛琳留在这儿的。
“实际上,我买了很多件。不光是睡衣,还有其他更贴身的……嗯,我让蕾拉提前去买的,我怕你带来的衣物不够,如果你不喜欢这个牌子,我可以……”
“亲爱的,你真是太体贴了。”我眨了眨眼,轻轻捧起他那张仿佛摇着尾巴似的狗狗脸,深情地亲了他一口,“但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呢?”
巧克力小狗瞬间变成了热腾腾的红丝绒小狗。
“我跟她说,买中码就行。”他看着我,小声道,“你的骨架很纤细,但个头高挑。”
“那件‘可爱小狗’应该被我落在马德里了。”我揉着仍有些发胀、隐隐作痛的脑袋,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着,“这件睡衣穿起来很舒服,我很喜欢,尺码也正合适。等会儿我再去试试其他‘更贴身的’。”
毕竟我现在里面什么都没穿。想到这儿,我的脸愈发红了。也不知他是不是和我想到了一块儿,看上去脸红得也更加厉害了。
这件真丝低胸吊带睡衣,质地如云朵般轻盈柔软,紧紧贴合着我粉白的肌肤。我斜倚在床头,鹅绒被轻轻滑落,半遮半掩地搭在我的髋骨上,几乎将我上半身的曲线展露无遗。
房间的玻璃窗敞开着半扇,飘来一缕初秋清新的风、一束金色的斜线和白喉麻雀的喈喈鸣叫,鸟啼声宛如远处管风琴的曼妙低音。窗帘里层的半透明薄纱飘扬起来,宅邸外平静的湖面上便乍然而起层层涟漪。
玫瑰色的墙壁和房间深处的红木家具闪着醇酒一般的赭红色光泽,地板像玻璃一样亮盈盈,只在碎毡小地毯铺陈之处,紫光蓝彩交相辉映,如同栖息其间的鳞翅闪蝶。
在我身旁半躺着的男人静静凝视着我,仿佛刚从我的梦境里走出。一头凌乱的棕发像是小羊羔的卷毛,也像春日新生的蕨草。那双眼睛晶莹剔透,像在花苞上滚落的水珠。
“昨晚,你有没有亲手感受一下我的尺寸?”我忽地低下头去凑近他。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蒲扇般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我的发丝扫落在他敞开的第三颗睡衣纽扣上,于是视线自锁骨往下浮动。
我的天使,如此诱人,让人难以抗拒。
“佐伊!”当我伸手抚上他时,他不禁低声呼唤。那声音仿佛从身体最深处溢出,带着一丝压抑的渴望。
“昨晚,你有没有像我现在这样?”我在他耳畔低语,指腹的动作细腻而持续,就像在轻柔地捻动着一朵花粉四溢的樱桃色长筒花,待到花瓣蜷曲微张,便又转而揉上另一朵含苞欲放的羞花。
他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眸中的颜色似乎更加浓郁了几分。
他握住了我在他胸前支起的手腕,却没有阻止我指尖的动作。“昨晚,我什么都没做。”他的气息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