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跟着去招待好才是。”程万里往一边去,倒是没有车架等他,他如今也骑马了。
苏武打马跟着,马匹并不过高俅的车驾。
待得到了东平府,却是高俅又不入城了,似不必程万里接待什么,只在城外安营。
苏武随着程万里也入军营,那中军大帐倒是大,非常大,里面坐满了人,歌舞也起,乐音也来,酒宴就摆。
程万里稍稍往头前去坐,苏武自然坐在末尾。
也打量着帐中的这些人,有高俅心腹之辈,比如牛帮喜,有高俅从东京带出来的军将,党世英党世雄兄弟二人,
也有从南方建康府一路远来的水军统制刘梦龙,高俅此番带来的水军极多,不仅有建康府的水军,还有一路搜集而来的大小船只。
接下来便是十员战将,合称十节度,分别是王焕、荆忠、项元镇、韩存保、王文德、张开、徐京、杨温、李从吉、梅展。
高俅此番,倒也不全是胡来,他有心思,便是也信不过京畿禁军,所以招来这十节度,节度使在宋,其实就是个荣誉头衔,并不真是有实际权柄。
这十个人,昔日,其实都是绿林草寇出身,不外乎受了招安,都成了官军,这都是宋江的榜样人物。
高俅自己带了一万五千的京畿禁军,招来这十节度,便也是以贼制贼之法,既然贼人难打,那就招贼人来打贼人。
这个思路,显然是没什么大问题。
再加上建康的水军,还有其他州府调拨来的兵马,此番出征,高俅一共带了禁军、厢军、招安兵、辅兵、水军,共十三万之数。
便是前队已然在东平府城外宴请歌舞了,后队还在东平府的地界外慢慢来走,还有很大一部分直接往济州去了,水军其实也还没有到位,也还在河道里。
高俅如此大的阵仗,便是无论如何,也要一战而定,如此才好回京去。
当然,这个架势,别说打梁山了,打辽国都算多了。
也是权柄好用,高俅的权柄太好用,不论是人员还是物资,他真是怎么调就怎么调,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便看这个架势,不知此番靡费多少,苏武甚至也想,把这么一趟花的钱给他苏武,当真十个梁山也平下来了。
也可见高俅高太尉的面子何其重要。
程万里头前,便是连连去敬酒,躬身站在高俅身边,那着实是姿态低微非常。
几杯酒下去,高俅也说:“东平府备的粮草都可备好了?”
程万里只管来答:“都一一备好。”
高俅拿着酒杯,不喝,又说:“嗯,此番啊,剿贼事大,拢共出得十三万大军,头前让你备的粮草怕是不够,你当再多备一些,送到济州,此番大军以济州为本寨,后山去邀战猛攻,水军从济州等处全部进,到时候,十三万大军同出,那梁山贼寇,便是覆灭在即。”
倒也不知高俅是不是故意要在程万里面前耀武扬威,程万里只管点头:“太尉只管说个数来,东平府能备得下的,一定按时送到济州去。”
无他,尽量不粘锅,别到时候败了,便说是东平府粮草不济,导致大败,这锅可太大了。
却听高俅又道:“倒也不是要为难与你,头前备的,本帅既然来了,便一应带去,你再备个两万石送到济州就是。”
程万里头都大了,却还是咬牙来答:“谨遵太尉之命。”
这个数目可真不小,还得往大名府去买才凑得够,好在,这粮食送到了军中了,便可在转运司衙门里抵扣,就是少交朝廷赋税。
但这高俅花起朝廷的赋税来,那也是没个数目,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这里多了,朝廷不久少了吗?
那天子当真这么好打?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苏武在末尾看着,程万里也活得难啊……
再看高俅,摆摆手:“好了,且到你这里来走一趟,便是专程来看看你,这战事啊,只能胜不能败,若是战事败了,你程万里也逃不出干系去,本帅若是有得万一,先让你程万里罪责难逃!”
程万里自是诚惶诚恐,战战兢兢,躬身大礼:“太尉必然凯旋!”
苏武也看明白了,高俅来这一趟东平府,来要粮食倒是其一,真正目的,是来亲自敲打程万里的。
高俅似乎也能猜到许多事去,他岂能不知程万里乃是童贯门生?便是专程来警告程万里,万万不要做那些拖后腿的事。
就看高俅把手中的酒抿了一口,摆摆手:“好了,你自下去吧……”
程万里又是一礼,赶紧下去一边落座。
只待军中酒宴散了,苏武跟着程万里回城。
路上,程万里也是咬牙切齿来说:“这厮……”
却是没说出口,没喝醉,不敢乱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