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解释着。
程万里点着头:“这么说,那晁盖一死,反而贼人更强?”
“是也。”苏武点头。
程万里又起担忧:“贼人强了……那往后可怎么办?”
弱了也不行,强了也不行,这就是程万里心中的纠结。
苏武只管说:“相公放心,区区一个押司,算不得什么,如今咱们控制得极好,他们在钱粮之上,撑不得太久,高太尉这一战后,梁山上下必陷入艰难境地。”
程万里恍然大悟,看着苏武,一脸欣慰:“不错不错……你不错啊,贼事,你想得长远。”
正说着呢,就看头前高太尉大纛凌空,远远在来。
程万里连忙整理衣冠,浑身上下都整理了个遍,再把腰间的环佩一个一个理顺,还问苏武:“如何?可有失礼之处?”
苏武认真一瞧,说道:“挺好,无甚不妥。”
程万里闻言,还低头左右去看。苏武也看出来了,程万里有些紧张。
高俅,太尉,殿前司指挥使,正二品的高官大员,这般地位,几乎就是文官升到顶了,就是中央朝廷里最核心的人物之一。
一品,那只是传说,那是荣誉头衔。
程万里是在见国家领导人之一了,他一个东京“破落户”,岂能不紧张?以往他哪里有资格见这般人物?
便是他的座师童贯,程万里以往也多是见不到的,不是程万里在东平府干出一点成绩来了,别说见童贯的面,便是给童贯写信,都要三思而后行,生怕惹童贯烦闷。
如今自是不同了,程万里也算是终于走进了童贯的视线里,写信也不用三思了,见面只管上门就是,人有了成绩有了本事,一切就是变得这么快。
至于其他高官人物,那更不谈,说句真实话语,程万里这辈子,都没有在垂拱殿里列过班,他从没上过朝,除了中进士的那一刻,他从未见过天子第二面。
苏武其实能理解程万里的这种紧张,是从东京皇权中心带出来的这种紧张。
“来了来了……”程万里踮脚起来看,说的便是心中的紧张与焦急。
来了,头前打马的军汉过去,大纛过去,那车架,雕龙画凤,着实奢华,车架也大,想来里面是与家中房间一般的陈设。
程万里带着苏武,躬身拱手在路边,程万里开口:“下官程万里,拜见高太尉!”
车架慢慢停下,停在程万里身旁,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车架掀起了车窗帘。
里面露出一个人来,一身紫金袍服,头上一个黑纱幞头,脸面圆润,白里透着红,脸上沟壑不多,却起几分威武之势。
那人头并不凑出来,只是斜斜瞥一眼,漫不经心来问:“你就是程万里啊?”
程万里头也不抬,连忙来答:“回太尉话语,下官正是程万里。”
“你啊,不错。”就这几个字传出来,窗帘一放,车架继续走。
此时,程万里才抬头,躬身拱手一直等着车架走过去,稍稍走远了好几步,他才直起腰来。
稍稍叹了一口气,叹去紧张,便问苏武:“长个什么样?”
程万里是真没看到长个什么样。
苏武倒是余光瞟了一眼,便答:“珠圆玉润的模样。”
其实苏武也意外,真是东京养人,一个街边泼皮,养久了,也珠圆玉润了。
程万里还认真点了头:“哦……”
就看后面车架也来,车架也是奢华宽大,车帘掀起,只看去,莺莺燕燕一大群,皆是美貌女子。
程万里看着皱眉,苏武看着摇头。
只待车架过去,程万里叹气说:“这般哪里是来打仗的……”
苏武却笑:“岂不也是劳军?”
“如此劳军,莫不是要军心涣散?”程万里又说。
苏武还是笑:“高太尉自有高太尉的妙计。”
程万里看出了苏武笑容里的意思,却还是叹气:“你啊,我是急这朽木为官……你却还笑得出来?”
“知相公是忧国忧民,这般朽木,长久不得……”苏武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