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谈话并没有给他们的关系造成影响,与其说虫族缺乏尴尬期,倒不如说萨克帝和格拉忙到没功夫想别的了。
时间是随处可见,但又极度匮乏的资源。
最坚强的雄虫在喀特拉手里也活不过一个月,这个前置条件像是在所有虫的脖子上都套了根绞索。
干翻七只核心种的黑色雌虫,让全身的鳞被撕掉又重新长出来两三次。有段时间他盯着自己的翅膀看,像是在考虑如果掰掉重长,是不是能获得plus版的升级翅膀。
吓得格拉嗡嗡地按住他,告诫他翅翼受伤可没那么容易恢复,不是什么能够随便再生的资源。
萨克帝站在安贡的阴影里远远观察过几次喀特拉。
那是一只极其高大的盛年期雌虫,确实是个超越眼下任何他所熟悉的虫子的强悍对手,身为人类的萨克帝也只有在冲进王虫巢穴,或者涉足高位种的星域时,才有机会直面同等级的精英怪。
对方进入异化状态的时候覆盖着红色的鳞片,几乎从不以拟态示人。
那并非天然形成的红色。
虫族大多为棕灰黑色系,白色是少见的基因缺陷种,但是还一些虫子会经由啃食特殊食物来改变自己的身体颜色。
就像幼年时期的火烈鸟羽毛呈现灰白色调,但是通过大量进食虾和蓝绿藻,色素沉积在羽毛和皮肤中,最终变为鲜艳的玫粉色。
当喀特拉同其它雌虫进行战斗,那双鲜红的巨大翅翼铺展开来,如同死亡的阴翳将对手笼罩。
大祭祀场的其它工雌在私底下悉悉索索地谈论喀特拉,称它为暴君。
据说喀特拉自己很喜欢这个叫法。
这让萨克帝感到有点好笑。
走在大街上和人撞衣服不是什么开心事,撞称呼却不一定。
红太岁因为深红的外甲、不太吉利的名字,以及每次亲征时采取的“一窝虫就要整整齐齐”的严酷灭绝手段,曾经让它和它的主导者统一获得了一个“猩红暴君”的名号,听起来像是在骂人。
萨克帝对这种添油加醋的小道传言毫无兴趣,也不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外号就去问谁的罪。
但他的大臣们一度对此议论纷纷,认为这个“不实的”、“贬义的”、“极度之离谱”的称呼“严重侵犯了皇帝的威严,对帝国的形象造成负面影响”。
本来就因为一大堆经费报告而感到头疼的男人烦不胜烦,面无表情地将进言的人轰走:“白皇帝曾经被称为‘疯王’两百多年,也没有将任何一个人逮捕,我养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当花边新闻记者。如果不想干可以辞职,而不是用这种东西来折磨我。”
结果等到他死过一次,彻底摆脱了傻缺透顶的外号,却在这里遇见了一只抢着要这个名头的虫子。
人类和虫族的审美果然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但是不得不说,喀特拉的强大配得上这个称呼。
随着挑战赛的逼近,萨克帝花了大量的时间观察对方的战斗模式。这是一只装备精良经验丰富的全武装人类遇到也会觉得棘手的虫子,适合机甲战,单兵对上绝无胜算。
黑色核心种对自己的战斗力一向有着明确的认知,无论是身为人类还是身为雌虫,他的强悍处于合理范围内,而不是变异成了某种超人。
想要打赢对方很难。
他的时间太短了,刚成年的躯体同盛年期的高位种相比,就像用合成木板与钢板的差异,一不注意就会被对方挤压碎裂。
换鳞其实是一件痛得发疯的事情,好像有人用刀把全身刮出深可见骨的伤口,把那些皮肤全都连着血肉拔掉。
这本该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通常而言,虫子会通过不断的战斗,在一至两个大宇宙循环——约等于两个地球年的时间内,逐渐适应并且将自己的身体更迭一遍,代表着它们进入了稳定的盛年期。
结果萨克帝两周撕了三遍,还准备再撕第四遍。
这种斯巴达式的速成班实在是要命,他只是习惯疼痛,而不是什么受虐狂。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想念红太岁和自己的一堆机甲。如果还能和自己的星舰链接上,他一定选择立刻摇来一堆外援,然后一梭子高射炮轰平对面。
作为一个黑心老板,核心种向来讲究最高效的最优解。
他准备让卡塔帮忙给他找几只更强大些的核心种练练手,最好是盛年期的虫子。
是时候来一点进阶挑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