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打扰他,他也谨慎地没有打扰植物。河流在悄无声息地流淌着,哥谭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
阿洛特在下城区开启了鹰眼视觉。这让其他人在他眼中也变成隐蔽的灰色,和哥谭的夜晚交织在一起;而阿洛特视若无睹地路过街头躺着的灰色色块,无论那是醉汉、流浪者,又或者是尸体,在他的衣摆下,哪怕是最轻微的声响也没有发出。
“您和特里斯坦先生的交流如何了?”管家询问,“两小时过去了,我注意到您这里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动静。”
“我开始有点怀疑他是单纯的失眠了。”蝙蝠侠说。他跟在阿洛特身后转悠了两个小时,没发现他有除了“散步”以外的任何举动。
“也或许他在梦游?”
蝙蝠侠没有回答。尽管阿洛特没有任何可疑的举动,但一个正常人深夜出来闲逛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即便在以安全著称的大都会也是这样,更何况这里是哥谭。谁会深夜出门给犯罪分子送礼物呢?
另一边,阿洛特意识到今晚自己的运气不太好。他很确定自己前往的地点都是没有被改造过的建筑,但是目前为止,他一无所获。哥谭太大了。考虑到第二天还有和劳伦斯的后续沟通,阿洛特决定今夜早些回去,或许他可以再去看一眼犯罪巷的图案,以确保自己不是产生了错觉。
蝙蝠侠眼睁睁地看着阿洛特再次走进了犯罪巷,并且在一面写满了涂鸦的墙前久久地驻足。“现在我怀疑他在过灵感检定。”他对阿尔弗雷德说。
“您刚才是开了个跑团玩笑吗?”
蝙蝠侠没有回答。原因是他看到犯罪巷内的人数增多了。
当阿洛特注意到两侧有红色目标靠近时,他还在研究墙上的图案。线条耐心地发出温和的金光,似乎并不介意阿洛特长久地站在这里观看、揣摩,直到世界末日。阿洛特最后叹了口气,转过身来。
“你们有枪吗?”
他们面面相觑。阿洛特瞟了一眼,鹰眼视觉尽职尽责地将他们正要举起的棒球棍标红。
“我猜没有。”阿洛特嘀咕说,把手伸进了口袋里。举着棒球棍的男人连忙挥下重物意图抢占先机,但被早有准备的阿洛特闪了过去。被消音后的枪响相当沉闷,像气球破裂般“噗”的一声,子弹钻进了墙里。棒球棍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
没有人受伤,除了阿洛特自己。
阿洛特本来不会失手的,尽管他没有瞄准对方的胸膛和头颅;在那么近的距离开枪很难失手,除非他刚掏出枪就受到了攻击。在他们头顶,传来披风划过夜空的声音;哥谭本地人的耳朵对此异常灵敏,迅速四散而逃,甚至没有顾得上捡起棒球棍——那玩意哪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而被排挤的外地人阿洛特对此一无所知。阿洛特把枪的保险关上,塞回大衣内侧,轻轻吸了口气。
在开枪的那一瞬间,有风声疾速袭来,他及时地抖了一下手腕——又或者过于及时——但总之,结果是那枚利器恰好击中了他的手背。温热的液体从伤口里冒了出来,疼痛后知后觉地开始蚕食阿洛特的理智。
也许是某个劫匪丢过来的,阿洛特想,他们有刀也正常。在被利器扎出伤口后立即拔出是不明智的行为,因为那只会让血流失得更快。当务之急是回到酒店,或者找个诊所。
阿洛特心不在焉地摸了摸右手上插着的利器,然而那件不起眼的小东西两面都很锐利,狠狠地又割伤了他的左手手心。但阿洛特同时摸出了它的形状,那就像是…
阿洛特一回头,差点撞上伫立在他身后的一堵“墙”。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墙没有拦他,只是凝视着他。
那个利器陡然在阿洛特大脑中现出了原形,正印在来者胸前。
“…我发现您总是比警察来得更快些,”阿洛特说,“蝙蝠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