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白自责,打开随从携带的水囊让灵稚先漱口,又道:“是我疏忽了,看你难得尽兴就没有制止你。”
灵稚大病初愈,身子虚弱还在调养,平日饮食清淡营养,见到味重一点的吃食,自然胃口被调起来。
他虽然吃得少,但一份一份的吃,东西杂了,胃口即刻承受不了。
梅若白道:“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就送你回太师府。”
灵稚脸一白,抓紧梅若白的手,小声道:“我、我可不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冷淡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梅大夫,今夜带灵稚游街你辛苦了,本官差人送你回梅园早些休息。”
灵稚抱紧他的灵芝花灯蹲在地上,脸都没抬,像只虚弱的猫儿,还是富贵人家里养得精致毛顺的那种,自己悄悄溜出来玩,主人一个没护着就把自己碰得灰头土脸,可怜兮兮。
梅若白从怀里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珍重的放进灵稚手心,说道:“里面有药,睡前记得服下。”
又笑了笑:“今日游朱雀桥,放河灯,逛市集,玩得很尽兴,你也累了,回去后要好好休息。”
暗卫将梅若白送走,灵稚还蹲着身子抱紧花灯,就着这个姿势,他整个身子瞬间腾空起来,周围都叫暗卫围守,外头的人纷纷跪下磕头呢。
萧猊低声道:“时辰不早,身子不舒服就回府休息吧。”
灵稚抬脸,眼睫迅速起了一层濡湿。
“你跟踪我……”
萧猊道:“我不放心你自己出来。”
又继续说:“你不坐轿子我没拦你,和梅若白放河灯游街没拦你,花他的银子买东西也没拦着。”
每指一句便让萧猊心里沉一分。
他脸上笑容始终温柔:“你看,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都没有拦着对不对?”
方才灵稚和梅若白游街时喜溢眉梢,玩得应当十分尽兴吧。而不像此刻,被他抱在怀里,就如一片颤抖的轻飘飘的叶子。
萧猊道:“今日你也高兴了,随我回府好好休息,可好?”
一顿,又道:“若不然,你还想再逛,我就抱你一条一条街的走,我自然乐意之至。”
灵稚脸色又白几分,抿唇不语。
他知道萧猊说到做到,有几次府里下人伺候他没伺候周到,就让人带出去打了板子。
灵稚瞧见过一次,还没说情,刘总管就责罚没看好他的人,那名没看好他的奴才受罚,拒刘总管说是因为让他看见不该看的受到了惊吓。
太师府的人只听萧猊的,萧猊越温柔,灵稚就越怕他。
修长的人影立在街下,夜色渐深,风也大了许多。
萧猊拢好灵稚的披风,目光落在这盏比起他做的灵芝灯显得不怎么样的花灯上。
灵稚轻声开口:“回去吧。”
他恹恹地埋下脸,脸贴在花灯上不靠在萧猊肩膀,少顷,那人掌心偏偏将他的脸朝肩膀拨了拨。
花灯熏得灵稚下巴有些烫红,萧猊自是气的,恨不得夺走这灯丢掉。
回到车厢,萧猊扫开一桌的吃食,打开食盒,取出一碗清甜滋养的梨汁,舀一口喂到灵稚嘴边。
“喝一点润润胃口。”
灵稚试图推挤萧猊,想从他怀里下去。
萧猊却不放手,单手圈在灵稚腰身上,还把他抱到腿上放好坐着。
“喝一口吧。”
两人僵持,灵稚厌弃地抿一口梨汁,清甜的汁水从舌尖蔓延,他忽然有些恍惚,萧猊就又喂了一口。
这梨汁是萧猊出府前亲手做的,在雾清山上条件简陋,“萧君迁”在暑热时节没少给灵稚削梨做成汤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