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灯闪烁,绚丽璀璨,簇拥成群的河灯一朵接一朵沿江水而流,光芒照亮河岸。
灵稚的长尾巴鸟河灯很快就淹没在成片的河灯里,他买的河灯精致多彩,梅大夫还临场挥墨替他把河灯稍以修饰,因此他的长尾巴鸟河灯是最漂亮,色彩最特别的那一个。
特别绿,和长尾青鸟一样的。
灵稚望着河灯慢慢飘远,情不自禁跟随它沿江岸走了一段路,直到前后夹来的河灯把长尾巴鸟河灯夹在中间,灯太多了,眼花缭乱。
灵稚揉揉酸涩的眼睛,直到在绚丽耀眼的灯海中找不见自己的那一盏了,方才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梅若白在人群里眉眼含笑地等待,尽管坐在轮椅上,气质却与旁人截然不同、
也有人认出轮椅上文雅俊逸的公子正是梅园的主人,梅园救治过的病人遍布满朝,声望是极好的,若遇到人上前问候,梅若白都会简单的应上一句。
灵稚手足无措地站在人群外,等围着梅若白和他招呼的公子小姐们都散开,他凑到旁边,微微抿起的唇翘了翘,唏嘘道:“梅大夫,好多人都喜欢你啊。”
他还要再说,和梅若白出来的随从不知从哪钻了出来,手上拎了一盏胖圆精致的灵芝花灯。
灵稚眼睛都圆了:“啊!”
随从将灵芝花灯递给灵稚,笑呵呵道:“方才我家公子临时起意,画了份图纸交给灯铺掌柜,小的等掌柜做好花灯就带它赶回来了呢。”
花灯很大,拎起来颇有分量。
灵稚提灯杆,忍不住捧它入怀盯着看。他从胖灵芝花灯上抬头,黑凌凌的眸子闪烁光芒,笑不合嘴。
“梅大夫,你怎么送我这个灵芝灯呀。”
梅若白笑问:“可还喜欢?”
灵稚连忙点头:“好喜欢,”他又商量,“这一盏灵芝灯我可以不放进河里吗?”
随从忍不住开口:“自然可以,这是花灯,在河上不能像河灯那般飘起来,小公子拎它回府上挂着就好啦。”
梅若白瞥随从一眼,随从挠了挠脑袋,傻笑着给自家公子推轮椅了。
梅若白道:“送给你的自然随你处置,若喜欢就留下。”
朱雀桥延长的街巷热闹繁华,游人如潮,灵稚提着花灯走得慢吞吞。
江面风大,少年束起的乌发都吹乱了,一会儿遮着眉眼,一会儿贴在唇上。
灵稚走走停停,单只胳膊抱紧花灯,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理好头发。
梅若白静静看他,温声道:“若逛累了咱们找间茶楼休息。”
江岸茶楼临立,花灯如海,听曲声说书声不绝于耳。
灵稚腼腆地摇了摇脑袋:“我还想再走一走。”
这般繁华的燕城夜景,就是君迁说过的吧,他想认真仔细地走一遍看一遍君迁说的地方。
灵稚脸上有些落寞,他很快振作起来,打起精神慢悠悠地随人潮挤着走。
可惜他身单力薄,挤不过人家,且灵稚很担心那么多人把自己的灵芝花灯挤坏了。
梅若白忍着笑意:“不与他们挤,我带你从其他地方逛起。”
灵稚闷闷点头,燕都城人太多了,君迁出来游玩时也会被人这么挤吗?
茶楼一角,夜风吹起帘幔。
萧猊的目光从灵稚牵着梅若白那一处衣角敛回,只顾饮茶,一品雪松竟只尝出苦涩的滋味。
他手一甩,杯盏碎在地上。
候在厢房外的掌柜吓一跳,踟蹰着要不要询问,抬头看见黑衣暗卫抱了一盏花里胡哨的长尾巴鸟河灯上楼。
暗卫从江水里捞起灵稚放的河灯,恭敬道:“主子,东西拿到了。”
萧猊定睛望着这盏长尾巴鸟河灯,神情阴郁。
灵稚喜欢的东西不起眼,却似乎都让他一日之内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