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你!”她欣喜地抱着孩子朝男人走去,“乖囡快醒醒,那是你爹!”
然而,没等阿香跑到跟前,便见一个年轻女郎欢笑着扑入男人的怀抱:“你在这儿等我多久了?”
阿香震讶地刹住脚步,女郎也顺着男子的目光发现了阿香。
两个人异口同声:“她是谁?!”
女郎忽然一甩手:“好哇,王金生,你骗我!你都有老婆孩子了,还敢厚着脸皮来追求我?我要告诉我父亲,说你骗我!”
王金生慌忙拦住女郎:“谁告诉你她是我老婆?!那只是我乡下的一个亲戚。”
阿香浑身一震,女郎挣脱陈金生跑了,王金生拔步欲追,阿香追上去拽住他的胳膊:“王金生!你把话说清楚!我是你的什么?”
才问一句,她的喉咙就似被眼泪和热气给堵住了,那声气让观众也跟着心酸。
容易动情的观众,早已掏出手帕,一边拭泪一边唾骂:“真是可恨呐!”
男人恼羞成怒把她推到地上:“走开!”
阿香跌坐在地上,就那样骇然望着男子离去的背影,呆半晌,愤恨地爬起来追上去:“王金生!你到底有没有良心?这两年你音讯全无,我和阿元是怎么过来的你知不知道?”
这时,她怀中的襁褓似是抽搐了一下,这令她面色一变,低头看一眼襁褓,手脚顿时慌乱起来:“阿元,阿元,王金生,你的孩子快死了!”
男人终于顿住脚步,阿香抢步上前,牢牢揪住他的胳膊:“快,带孩子去医院!求你!”
男人的注意力仍有一部分被远处的女郎占据着,一横心,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几张银票:“行了行了,你先带孩子去医院,回头我再来找你们!”
银票在阿香脚边撒了一地,她在原地倒抽一口气,但她已经顾不上追丈夫了,忍着屈辱捡起那些银票,抱着孩子朝另一侧跑去。
舞台上灯慢慢暗下来,再亮灯时,就见阿香一个人抱着孩子木然坐在诊所的长凳旁边。
她的样子是那样呆滞,宛如一尊毫无生命力的雕像。
不一会,男人从暗处走了出来,四下里一张望,发现了阴影中的阿香。
“怎么样?”他有些不耐烦,“孩子好些了吗?”
阿香不吭声。
男人凑近看了眼襁褓,吓得险些跌坐到地上。
底下观众看得呼吸一窒。
阿香披头散发,吃吃地笑起来。
“死了……死了……”
男人畏惧地伸出手,欲把襁褓从阿香怀里抱出,阿香却沉着脸用力将男人推开,一步步向他逼近。
“你害的……你还我的阿元!”
“你……”王金生手足无措,一步步往后退,“这不能怪我啊,刚才孩子明明就已经不行了!”
眼看被逼到了死角,他突然立起眼睛反骂起来:“你是怎么照看孩子的!”
“啪”的一声,阿香扬手抽了男人一巴掌,男人被打得一个趔趄。
“啪——”又是第二下,待要打第三下时,王金生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推搡到一边。
“你这疯子。”他慌手慌脚跑开了。
阿香被推撞到一旁的长凳,怀中的“孩子”随之落到地上,对上孩子的面孔,阿香浑身一颤,呆坐在地上,目光和表情渐渐像蒙上了一层灰,忽然间,她像瞎子一般在地上摸索起来,边摸,边冲王金生的背影柔声唤道:“金生,你掉了东西。”
王金生很不耐烦地扭头看,谁知这时候,阿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面前,冷不丁将一把剪刀刺入他的胸膛。
全场惊呼,有人甚至骇得站了起来,随着男人倒地,阿香握着剪刀惶惑地向后退去。
她目光散乱,向左急跑一步,又向右边急急跑两步,一副丧魂落魄的样子。
手一松,手里的剪刀锵然落到地上。
周围似乎围上了许多人,阿香白着脸朝四周张望,突然想起什么,再次跪下去将孩子紧抱到自己怀中,亲昵地把脸贴上去。
渐渐地,她露出甜蜜的微笑,举起手中的襁褓,对着虚空的四周絮絮地说:“我们阿元是个乖宝宝,平时我出去做事,我的阿元总是不吵不闹等姆妈回家,她还会帮姆妈拧毛巾,帮妈妈打洗脸水,从来不哭……听人说,这样懂事的孩子是来报恩的,我是不是好福气?”
观众席有人忍不住痛哭起来,
台上的阿香丧魂落魄地痴立半晌,慢慢背过身去,幽魂一般从地上的男人尸首跨过去,如同跨过地上的一滩泥,忽一下,她加快步伐,义无反顾冲向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