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额角那处红痕依旧惹眼,她拿过化妆刷扫了两下,冒上来许多懊恼,转身走出衣帽间,轻轻推开书房的门,陆尔正在讲电话,“并购价格再往下压五个百分点……”她蹑手蹑脚地走近,小声问,“你有没有空看我一眼?额头上的伤还明显么?”陆尔挂断电话,把她拉到怀里,认真地端详了下伤痕,“不明显,就是……有点发白。”“那是遮瑕膏的色差啦!”元锦诗没好气道。陆尔一向搞不懂她那些瓶瓶罐罐的护肤品,再加上彩妆系列,简直比微积分还难一百倍,就算牛顿见了,也要眼前发昏。他单手环着她,把桌上的文件挪到一边,“收拾好了?一会儿我送你去试镜。”元锦诗忙说,“不行不行,你是家属,又是邱导的投资人,还是避嫌的好。”她笑着给自己加油打气,“这个角色我一定会收入囊中。”明明心里忐忑不安到极点,却不愿在他面前露怯,只因怕他在背后暗暗出手帮她。陆尔握住她的手,忍不住说,“再重要也不过是一个角色,别太辛苦了。”元锦诗笑意盈盈,揽住他肩头,“电视剧里可不是这么演的,那些总裁都会说,辞职吧,我养你。”电视剧大多取材于现实,有头有脸的人家往往看不起娱乐圈这个行当,自然无法容忍儿媳在外头抛头露面、在大荧幕上和男演员演绎亲密戏份。娱乐圈很多女星嫁入豪门之后,不出意外都会淡出圈子,成为一名全职家庭主妇。陆氏是豪门中的豪门,是否也有这种想法?陆尔唇角微翘,坦荡承认,“确实想过这句话。”他何止养得起她,足够养她几辈子了。元锦诗“哦”了一声,在他腿上调整了下坐姿,追问道,“既然想过,为什么不和我说?”她的腿又长又直,交叠在一起,是一种不动声色的诱人。陆尔十分自然地握住她的小腿,带着薄茧的大掌轻轻揉按着。他知道元锦诗为争取这个角色做了很多准备,也付出了很多努力,每天在舞蹈室足足呆够四个小时,还要控制摄入卡路里。昨晚在卧室,两人缠绵情浓,看到她腿上练舞摔出来的青紫痕迹,他还是忍不住心疼了。元锦诗的眼睛一眨不眨,期待又不安地等着他的回答。陆尔沉吟片刻,认真看着她,“因为你的事业和梦想都值得尊重,你想做演员,我就做你的「终身观众」。但不想看到你压力太大,为了事业而影响到健康和情绪。”这世间的人大多庸庸碌碌,能找到自己真心喜欢事业的人少之又少,偏偏元锦诗找到了,还为之坚持努力着。他有什么理由为了狭隘的爱,让她放弃事业,斩断她的翅膀,把她圈养在金丝牢笼里?这回换元锦诗呆住,陆尔从来没有谈论过她的事业,也很少干涉她的演艺工作,原来在他心里,是这么的尊重、体贴和包容她。眼眶涌上来许多湿意,她环抱住他的窄腰,枕在宽阔的肩头,软声说,“我知道啦,我会平衡好工作和生活的,这次练舞是为了试镜嘛,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把自己摔的满身都是伤了!”“说话算话。”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温声道,“一会让林郁送你去。我等你的好消息。”她嫣然一笑,抬头在他颊边轻轻吻了下。……元锦诗一上台,邱文森就知道自己没有选错人。另外两位竞选女主角的女演员为了这次试镜也练习了数月的芭蕾舞,将动作和舞姿学了五分像,可元锦诗一站到舞台上,从手指到脚尖,完全是专业舞者的紧绷状态。她有十年芭蕾功底,舞蹈动作深入骨髓,自动形成肌肉记忆。每个动作,每次旋转,每次舒展,都平和恬静、从容自如。黑暗的舞台上,大幕没有拉开,她已经全身心的入戏——爱人的死亡,凭白的诬陷,勾心斗角的欺凌,都未能压弯她挺直的脊背,她旋转,轻跃,轻纱舞裙如燕尾蝶般颤动,从泥泞里开出一朵不染纤尘的花。裙纱随着舞姿翩然摇曳,像是花瓣包裹着清晨的第一颗露珠,有说不尽的轻盈唯美。最后一秒,她以鹤立舞姿作为结束,眼尾恰到好处地滑下一颗晶莹透明的泪水。试镜结束,全场寂静无声,法国籍艺术指导率先起立,鼓掌说出一句“bravo(精彩)”随后掌声雷动,试镜结果当场揭晓,三位副导演和邱文森匿名投票,敲定元锦诗担任电影《天鹅湖》的女主角。邱文森激动地同她握手,称赞她的舞蹈充满张力,表演情感丰沛,足以直击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