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月打个激灵,紧溜溜地退了出去。他在院门口擦拭额头上的汗,轻声低语:“我这还真赌对了。”将军虽语气不好,却句句都是关心夫人的话儿,不光还了夫人自由,还加派人手进行保护,不仅如此,还让人好好诊治芳润,这不都是看重夫人的举动?北月通体舒畅,走起路来腰都挺直了。北月走后,秦先生没有居功,实话实说道:“将军,这个法子并不是我的主意,是方才路上遇到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这几日我逛遍将军府,此人还是头一回见。虽不注重修饰自己,但头脑却是聪明的。她方才说过,所谓天降祥瑞不过是个应付天下人的理由罢了。只一瞬的事情,有就行。信的人自然信,不信的人,做再多也无济于事。当今皇上昏庸无度,已是有目共睹,百姓早就怨声载道,官员们也是敢怒不敢言。您只要做成大事,必定是民心所向,异动只能是茫茫大海的几滴水珠,不足为惧。”高五需要考虑的是事成之后如何安邦定国,而不是这个所谓的理由。高五眸中聚起一抹异色,发问:“你说,是披头散发的女子给你的建议?”“是啊,”秦先生点头,“穿着浅色衣裳,肌肤莹白如雪,曲眉丰颊,螓首蛾眉……”他还欲继续描述,被高五粗暴打断,“够了。”秦先生:“将军知道此人是谁?”高五:“知道。”“那太好了,她在府中何处?改日定要与她再叙。”高五紧接着改口:“不认识。”秦先生瞠目结舌,“将军倒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高五却是肃了神色,“先生,现在我们再商议下明日的细节。”提到家国大计,秦先生也立马严肃起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地图,在地上摊开来,“为保万全,您赴宴之时,这里,这里,这里,必须派人及早拿下。事成之后,派人传信于将军,将军见机行事,便一切可成。”兵马齐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还有,皇上邀您赴宴,您必得带了夫人前往。夫人准备好了吗?明晚定是血流成河,夫人是弱女子,到时定会心悸难安。”秦先生心思缜密,连夫人这里也考虑到了。“不妥,”高五想也不想拒绝,“皇上又没见过我的妻子,明日晚间,在梅家军里挑一名容貌秀美者,假扮我的妻子。关键时刻还能对我进行保护,岂不是一举两得?”秦先生略一怔,点头:“此法可行。”高五沉吟片刻,“北月、星河便留在府内保护夫人。”“不可,”秦先生高声阻止,“北月、星河是将军身边最得力的人手,关键时刻需得护在左右,怎可轻易离开。”他觉得,高五的安全比之夫人,高了千倍万倍。“夫人安全,胜于我!”高五目光咄咄。“将军,”秦先生非常无奈,“既然将军如此在意夫人安危,那夫人定是同样,不如,北月护夫人周全,东河伴您左右,如何?”高五思虑半晌,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樊羽深一脚浅一脚,也不知道怎么回到了原来住的地方,一进屋,她便软绵绵地倒到了床榻上。纵使身上有诸多不适,她也懒得洗漱,就那么闭眼躺着,不知不觉睡着了。天刚蒙蒙亮,樊羽便听到耳边传来朦朦胧胧的声音,她慢慢睁开了眼睛,就瞧见丹云躬腰弯身,小心谨慎地推门进来。樊羽腾地坐起来,“丹云。”“夫人醒了?”丹云靠前,惊呼一声,“夫人衣裳这是怎么了?”樊羽并不在意,却是焦急地问道:“你怎么来了?守卫允许你进来么?”“夫人,北月说了,以后啊,您不必关在这里,可以随意进出了。外头那些个守卫,都是来保护您的。您可以随意调遣他们。”丹云道,“昨天半夜,将军急召郎中进府给芳润姑姑调治,我在姑姑身边守到现在,她身体已经不烫了。”“姑姑没事了?”“没事,郎中说再喝几副中药便能好,后背的伤口还需慢慢调养着。”丹云抖搂开随身带进来的小包袱,“还是芳润姑姑有打算,临来的时候将夫人喜欢的几件衣裳给带了来。”这几日樊羽虽沐浴过几次,却没有可以更换的衣裳,她不知以后会如何,也懒得张口索要。这下,什么都解决了。丹云扶起樊羽,“夫人,您要不要先洗个澡?”樊羽身上的确不爽利,她答了声“好”,丹云遂差人送来热水,她守在一旁,帮樊羽擦拭后背搓洗长发,洗完,樊羽换上干净的衣衫,人看起来清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