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一抽,问道:“什么理由?”听到有人问,秦先生猛地住了步子,一抬头,脑袋往后缩了下,“你是人是鬼?”朦胧夜色中披头散发的樊羽,样子的确像鬼。“人又如何,鬼又如何?”“是鬼倒也好了,”秦先生摇头晃脑,“起码告知我,如何才能天降祥瑞。”他思来想去,高五并非皇室血脉,要想登基,除了“天降祥瑞”,再找不出什么理由可以令百姓信服。可老天会听人摆布?秦先生愁肠百结,喝了酒在将军府里到处转悠,以期能够想出一个奇妙无比的法子。樊羽轻哼了声,“天降祥瑞?哪里来的天降祥瑞?不过是糊弄百姓罢了。想有的话,自己造。蝴蝶,”她眼神扫到前方一只飞来飞去的萤火虫,“再不济,还有萤火虫,漫天飞舞一堆。你说它是祥瑞,它便是祥瑞。信的人自然信,不信的人,天空出现一条龙,他们也是不信的。”心烦气燥地说了一大串,樊羽转身走了。秦先生在原地呆怔一会儿,猛地拍了下大腿,惊喜无比地喊了声:“有了!”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刚才女子说得实在是有理,高五登基,支持的人,无论如何也会支持,反对的人,你即便是真的天降祥瑞,该反对的还是会反。不如,就糊弄一下,造出一个“天降祥瑞”!喜形于色的秦先生,脚不软了腿不晃了,一路狂奔。刚拐过弯,正巧撞见衣衫有些不整的高五,秦先生还以为瞧错了,瞪着眼睛再细打量,竟然真是。“将军这是?”他猛地一拍掌,“我跟将军这是不谋而合吧?”他以为高五也正想来找自己,两人想到一起去了。高五刚要推开他,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问:“什么不谋而合?”秦先生往前,低声道:“将军安排之事,我已想到应对之策。”竟是与明日晚间的大计有关,高五眉头紧蹙,稍事犹豫后,说道:“进屋说吧。”折返回去。进屋后,高五背对秦先生整理衣裳,刚才往外冲得太急了,衣衫凌乱,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若是秦先生细看,定会发现高五此刻是狼狈不堪的。高五活了这么久,今晚大概是他此生最为狼狈的一刻。樊羽当着他的面褪尽衣衫,在他看来已经是胆大妄为的举动,他惊到心跳停止,惊到眼珠子快迸溅出来。却未曾想到,更让他震惊的在后头,她竟自己欺了上来。他脑袋轰鸣,身体已然不受自己控制……这真是刚尝了一点儿甜头,还没细咂摸倒底是什么味儿,便被无情抛弃了。激动、狼狈、挫败,甚至是丢脸,各种情绪翻涌上来,高五心情复杂极了。好在他还算理智,知道,情这东西重要,但家国大计更为重要。毕竟事关无数条人命。反叛,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成功要么死。他死不足惜,但那些跟随他的兄弟们却是不能。整理良久,他才缓缓转过身,面色已然恢复,他撩袍坐下,“秦先生,请讲。”秦先生靠前,完全没发现高五的神色变化,兴冲冲地说道:“将军要成就大事,无非是要给天下人一个说得过去的交待。不如,天降祥瑞如何?现下有蝴蝶和萤火虫,今晚差人去捕捉,放到一个大的袋子里。事成之际,让人自将军身后抛洒出来。夜空中突然出现翩飞的蝴蝶和萤火虫,自然是奇特的景观。到时,再来个顺水推舟,岂不妙哉?”高五沉思良久,“这个主意,甚好。”他在木盐国时,便曾和梅谨讨论过细枝末节,梅谨也认为“天降祥瑞”是最合适的理由,但没想过实际应如何,所以高五才找来秦先生出谋划策。果然,秦先生没有令他失望,早早便想到了。高五道:“果然还是秦先生,我这就安排下去。”高五喊了北月进来,北月进来时,畏首畏尾的,生怕将军发怒。结果,高五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找些人去山上,多捉些蝴蝶与萤火虫,放到袋子里以备明晚用。”不是责罚,北月庆幸不已,痛快应声:“是,将军。”“还有,马上找人给芳润医治,夫人那边,多派几名高手守护,务必保证夫人安全。”北月:“是,将军,属下定派人严密守护夫人院子,绝不让夫人出院子半步。”这次他放樊羽出来,将军不予计较,只是加派防守人数。下次他可就不敢了。高五皱眉,声音里隐含怒气,“我几时让你限制夫人自由了?”北月呐呐抬头,“将军意思是……”高五声音猛然拔高,像是与谁置气般,“还能有什么意思?堂堂将军府的夫人,自然是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你们负责好她的安全才是。若是夫人有任何闪失,定要你们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