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忐忑不安地问道:“那,他与虹熠的亲事,怎么办?”两家长辈已见过面,都有结为亲家的意思,这正式的定亲流程还没走,林赼便办出了这样的事情。江知县摆手,“若是不知情便罢,既已知情,断不能容。虹熠人还没嫁过去,他心已系在了一个戏子的身上。跟着这样的人,虹熠哪还能有什么舒坦日子过?趁亲事还未成,再不要提了。”江夫人唯唯诺诺地应了。江家大小姐江虹熠正在自己房里臭美,她新做了件花衣裳,穿上身后,美得像花丛里的蝴蝶,正乐不可支,母亲心事重重地走了进来。她放下衣摆,主动迎上前,拉住母亲的胳膊,关切地问:“母亲,发生何事了,你为何脸色不佳?”江夫人拉着女儿在桌前坐下,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虹熠,你爹爹方才说,与林家的亲事,算了。”江虹熠秀目圆睁,“为什么?”她心有不甘地摇晃母亲的胳膊,“娘,你知我对林公子有意,怎能说算就算?”林赼风流倜傥,颇有才情,她早就对他心有所属,一心盼着要嫁给他。听闻母亲这么说,哪能甘心?“今日下山的路上,咱们不是被一个疯妇拦了去路?”“我的亲事与一个疯妇有什么关系?”“你别瞧着那人疯疯癫癫的,实则是之前风月楼的头牌樊羽姑娘。”“是她又如何?”江虹熠对樊羽有所耳闻,但具体的事情并不知晓。江母将来龙去脉一说,最后道:“你爹爹认为林赼不该与一个戏子纠缠不清,所以,不许你嫁给他。”“我不管,我不管。”江虹熠委屈巴巴地哀求,“娘,你去与父亲说,我不介意。他不愿名医胡上门医治那个疯婆子自有他的道理,再说,他只是让疯婆子去林家别院治病,又没说要与她做些什么。你不是说,樊羽已嫁作人妇吗?林赼彬彬有礼,断然不会做出有违常理之事。”女儿不停哀求,江母心不由得软了,“好,我再去劝劝你爹。”江虹熠表情一振,“多谢母亲。”江母端着一盘点心,轻轻敲开了书房的门。江知县正坐在桌前,垂目读书。江母小心将点心放到桌上,“老爷,劳累了一天,您该歇歇了。这是厨房新做的点心,您尝尝。”江知县放下书,捻起一块点心送到嘴里,细嚼慢咽。“关于女儿的婚事,”江母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还有转圜的余地?”江知县脸色一沉,“没得商量。”他道,“刚才派人去查,原来林赼早对樊羽动了心思。前几日,若没有高五,这樊羽怕是早被他给赎了去。他是何居心?这厢与我们谈论亲事,那厢却花费万两之巨去给一个戏子赎身。若不是高五抢得先机,他怕是已经将人赎出来,藏到林家别院了。”越想越气,江知县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去告诉虹熠,不管她喜不喜欢林赼,这门亲事都是绝对不可以的,让她歇了这份心思。”江夫人唉声叹气地走了。江虹熠在房内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乱乱转,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她急切地迎出去,表情殷殷地问:“母亲,如何了?”江夫人摇了摇头,“你爹爹说了,绝对不可以。你呀,歇了这份心思吧。”江虹熠气得跺脚,“都是樊羽这个疯婆子搅我好事,我,我定不饶她。”~这厢,樊羽折腾完,整理好头发,戴上面纱和帷帽,缓行下山。天色暗下来,周遭被黑暗笼罩,隐约能听到林子里的鸟叫声。三人行至山脚处,南星去找马车,樊羽和芳润站在路边等着。“这南星怎的去了半天还未过来?”芳润等不及,踮脚四顾,“是不是不好找马车啊?早知道,提早找来就好了。”“不急。”樊羽道,“回去早了也无事,我们慢慢等等就是。”天黑了,附近没人走动,特别安静。一丝细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樊羽听得不真切,问:“姑姑你听,是不是有女人的哭声?”芳润便侧过身子,仔细听了会儿,“是哎,真是女人的哭声。”“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吧?”“听声音,哭得挺凄惨的。”顶着一张猪头脸,樊羽胆子变得比平常大些,她道:“索性去看看吧。”她拉着芳润,循着声音找去。在丛林边上,两人借着隐约的光亮,竟瞧见一名女子正往树上系绳子,边系边哭。系完了,用手使劲抻了抻,确定足够结实,她脚踩一块石头,边哭边将脑袋伸到了绳子里。樊羽道声“不好”,疾步奔了过去,一把抱住那女人的腿,嘴里喊着:“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