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怕去个花楼,回家就被妻子乱刀砍死……有人摇摇头,已经预料到建安侯今后的悲惨生活。然而重臣们想的不一样。他们十分佩服李熙让的狠辣。为了讨越王的欢心,连昭阳郡主都敢娶。这才叫为了权势不要命。佩服佩服,他们这些老骨头,还真干不出这种事。身为当事人,陆云娇微微张嘴,表情茫然。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越王已经朗声大笑:“甚好、甚好!九郎啊,你的诚意孤都看到了。只是昭阳刚刚及笄,还小了些,她刚才也说想多留两年,孤就再留她两年,你看如何,哈哈哈——”李熙让点头,眼神温和地看向陆云娇:“臣愿意等。”越王开怀大笑,笑声响彻福宁殿。越王如此高兴,臣子们自然不会拂他的意,纷纷举杯祝贺越王和昭阳郡主,也祝贺建安侯得此佳眷。一片祝福声中,陆云娇浑浑噩噩地,只觉满殿烛光十分刺眼,连自己什么时候握住了酒盏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听错了……越王要把她嫁给谁?建安侯?……李熙让?!开什么玩笑?!她才不要嫁这样的人!……天气越来越热。院子里的杏树都蔫了叶,夏风也凝滞了。院角摆着几个打坏的草人,个个缺胳膊断腿的。柳风捧着糖酪樱桃过来,看见窗子开了半扇,一条胳膊垂在窗外,手心对着天空,似乎想捧着什么。她初时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往房里迈了半步,就看见陆云娇坐在窗边,撑着头,盯着伸出窗外的胳膊发呆。柳风不敢大声说话,“郡主在看什么?”被她一叫,陆云娇猛地回神,怔怔地看着掌心的日光。她下巴搁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白花花的太阳,和湛蓝无云的天空,闷闷地道:“手冷,晒晒太阳。”柳风把托盘放在桌上,担忧地问:“那,奴婢陪郡主练会儿刀?”她不敢说练剑,怕郡主又想起建安侯,心烦。陆云娇慢吞吞地缩回胳膊,撑着下巴,“太热了,不想动……”可是她去年顶着盛夏的烈日都要练刀法。柳风叹了口气。“郡主,要不还是出去走走吧?”陆云娇不说话。自从消暑宴那天回来起,郡主已经三四天没出门了。每天去蕙风院给父母请安后,就回院子里歇着,睡了醒醒了睡,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个端庄矜持的贵女。完全不像原来的她。柳风心里堵得慌:“郡主要是不开心,就打奴婢一顿吧……”陆云娇一脸迷惑:“平白无故打你做什么?算了算了,我去睡了。”“但糖酪樱桃……”这是孙氏特意让厨下准备的。陆云娇最近没食欲,眼看着瘦了一圈,她想方设法给女儿弄吃食,但陆云娇根本吃不下,最后都进了飞雪的肚子。陆云娇像是没听见,啪嗒啪嗒小碎步跑到床边,双脚往后一挑,把鞋履甩得几丈远,便钻进了床帐。“郡主,现在才辰时……”柳风知道她一大早就起床了,逮着院角的草人出气,现在怎么睡得着?陆云娇翻个身,用丝衾裹住自己,闷不做声。柳风没办法,瞅着桌上的糖酪樱桃叹气,端去找飞雪。好不容易捱到午膳的时辰,陆云娇掀开丝衾,有气无力地去和蕙风院用膳。孙氏见她食不知味,“这么能睡,不如来帮阿娘算账?”陆云娇咬着一块鱼肉,含糊地应了一声。晚膳时,陆瑜听说陆云娇理了一整天的帐,吓得筷子都拿不住了。“你真的是云娘?”陆云娇震怒,“我是你妹妹!你敢不认识我!”孙氏笑着按住他俩:“没有云娘帮忙,这么多帐一天算不完。”陆云娇顺势倒在孙氏怀里:“阿娘真好。”顺便瞪了陆瑜一眼。陆瑜磨磨牙,呲牙咧嘴凶她一脸。看见她又活泼起来,他们都很高兴。然而还没一盏茶的时间,陆云娇又蔫了下去。“我去睡了……”陆国公皱眉,“白天睡那么久,你现在能睡着?不许回去,给我站住!”陆云娇却恍惚地飘走了,跟游魂似的。孙氏实在不放心,追过去一看,只看见床帐里躺着个小小的人影,还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孙氏知道她在烦恼什么,揪心得很,“云娘,你不想嫁,阿娘帮你去宫里求情。”帐子里没说话。“或者让肃之去找世子帮忙?”“你阿爹明天就进宫一趟,找王上说说这事。”“云娘,你睡了么?”呼吸声绵长舒缓,毫无反应。孙氏揉着太阳穴,一边叹着气,扶着金雁的手回了蕙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