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根本没往宫里递帖子,她何时来的?她们居然不知道?门外也不通传!她们刚才的话,不会都被听去了吧?谭七娘恼恨地瞪过去。几个小侍婢战战兢兢,不敢看她。永泰郡主却很随和,拉着谭七娘的手笑道:“七娘别生气,是我让她们不通传的。”又对谭六娘说:“今日是我自己想来,六娘别见怪。”谭六娘连称不敢,心中惊疑不定。王后娘娘轻易不许两位郡主出宫,怎么今日她单独来了谭家?永嘉郡主平日和她形影不离的,竟然不在……谭六娘摸不清她的来意,又想到被她听了墙角,只恨没管住嘴,平白给人递了把柄。众贵女们也想不到永泰郡主会来,场面顿时很尴尬。但郡主来都来了,她们只能上前见礼。谭六娘接收到少女们淡淡的埋怨眼神,险些绷不住笑容。这事真不能怪她!谭六娘欲哭无泪。永泰郡主似笑非笑地瞅着谭六娘。谭六娘心中突地一跳,不安起来。她怎么感觉,永泰郡主像是专门来找她麻烦的?永泰郡主似乎没感觉到她的尴尬,亲热地挽起她的胳膊,轻声问她:“我听说,你母亲给你相看过陆世子,可有此事?”谭六娘头皮一麻,僵硬地点了点头。很想把她留在身边,用一……永泰郡主前脚刚刚出宫,后脚兰馥堂就知道了。越王正在兰馥堂小坐,听见金鹊来报,他一脸诧异:“她出宫做什么?”去的还是谭家。谭尚书为人板正,从不让子女与宗室掺和。王后淡淡地道:“孩子大了,总会有想法。”只要不使坏,去哪都没关系。越王点点头,旋即问王后:“云娘也大了,她的婚事,考虑得怎么样?”一说这个,王后就面露愁容。消暑宴初步定在五月二十四,只剩下十多天了,临安的少年郎她是选了又选,怎么都找不到合心意的。越王捋着胡须,“孤觉得建安侯就不错。”王后给了他一道眼风,“那是你们男子的想法。少年王侯,看着光鲜,但他身体不好,要是中途丢下云娘走了,谁来心疼云娘?”她拈着颗梅子送入越王口中。“再说了,我记得李侯和云娘关系不好,还打过架。这样凑在一起,真不是怨偶?”越王不赞同,“怎么会是怨偶?孤看得明白,九郎是真的在乎云娘。你不是也看见了?那天他抓着云娘的手,云娘都没松开。”王后摇头,“你也问过了,她不喜欢李侯。依我看,林二郎不错。他常日跟着云娘,孙盛和吴清和也说过,他对云娘有意。”越王皱眉,“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云娘还是孩子心性,林二郎比她还小,怎么照顾她?不如先定亲,过几年再送她出阁,那时候她就知道九郎的好了。”王后少见地露出讥讽的笑,“那也要他有命活到那时候。”越王一脸不快。王后拈了颗梅子自己吃了。两人拌嘴,满屋的宫女一口气都不敢出。过了一阵越王才说:“当年你听了法善的话,要把她送到陆家,我都依着你。这事你必须得听我的。”王后叹气,“把她送出去,只是希望她平安长大。我只是不想你把她当作拉拢朝臣的棋子,当初五姐……”越王语塞,下意识摇头,“这不一样。五姐在北唐,我照看不到。她就在临安,九郎也在我眼皮子底下,能翻出什么浪来?”越王的五姐曾经嫁到北唐和亲,死于宫廷倾轧。消息报回临安时,人都已经下葬了。越王和她感情很好,知道此事后,消沉了好一阵子。但他没有否认棋子的说法。王后心中一恸。越王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动心了:“而且九郎是培养给世子的辅臣,你我百年之后,云娘还有亲兄弟撑腰,九郎敢对她不好?”王后欲言又止,越王示意她不用再说了。“就这么定了,你记得消暑宴时让九郎挨着云娘坐。”越王走后,王后思考再三,悄悄叮嘱金鹊:“你跟世子说一声,让他明日召林二郎进宫一趟。”次日又是晴天,临安像一块巨大的胡饼,整座城都弥漫着烈日熏烤的焦糊味。陆云娇出门时特意戴上了帷帽,领着吴清和孙盛去林府,门房却说林绍进宫去了。陆云娇茫然:“他进宫?差事有变?”另外两人对视一眼,不敢吭声。要是让她知道他们告了密,非得扒了他们的皮不可。“两个就两个。”陆云娇咕哝道,略显心虚地环视一圈,“走,跟我去一趟建安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