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她在,谁都没提喝酒的事,只点了果饮。陆云娇率先举杯:“马到成功!”少年们随声附和,一派欢笑,或清朗或明亮的声音传到街上。李熙让抬头,仿佛能透过温黄的窗子,看到少女神采飞扬的面庞。汤邺气怒攻心“郎君?”文竹叫他。李熙让收回视线,咳了两声,“走吧……”他相貌清俊,气质出众,衣着打扮皆是上品,路人看来的目光都有些惊艳。可是已经初夏,路人皆是夏衣,只有他穿着春衫,身旁侍从还捧着手炉,随时准备递过去。路人的惊艳都变成了惋惜。这年轻郎君,好端端的,怎么这样病弱?有人走过他身边,听见侍从在劝:“郎君,先回去吧,要是想看湖景,明日小的备船再来,总好过在这吹风,当心又着凉了……”“无妨,咳咳,我难得出来走走,这儿热闹……”侍从赶紧递上手炉,帮他拢紧衣裳。他捧了好一会儿,脸色才缓过来。主仆两人走到湖边僻静处待了半晌,正要回去时,身前却拦来两个壮仆。远远看去,双方似乎起了争执。文竹拦在李熙让面前,颇像张开翅膀的老母鸡。过了一会儿,李熙让咳得稍稍弯腰,被文竹搀住。两名壮仆扬长而去。李熙让咳了很久,直至暗处传来一声古怪的鸟叫,他才面无表情地直起身来。一辆马车从暗处驶来,载他回府。虽然知道是演给汤家人看,文竹还是犯恶心:“汤世敬真是太嚣张了。”李熙让很平静:“他知道检阅水军是我的主意,肯定要想方设法折辱我。”顿了顿又说:“无妨,我也有所图。”文竹还是觉得不靠谱:“要是汤世敬手上没有解药,该怎么办?”李熙让不自觉地抚上了左肩的旧伤,沉默片刻,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那边情况如何了?”文竹眼睛一亮,看上去有些贼兮兮的。“真看不出来陆世子这么能整人。那药是青杏给的,估计现在那边还……嘿嘿嘿……”文竹忽然格外心疼盯着那边的暗卫。两个那么丑的大男人滚在一起,想想都恶心,隔夜饭都能吐出来。李熙让唔了一声,眉目冷淡,“再加点药,明早把人都丢到街上。”酒足饭饱,三兄妹送狗腿子们回府,这才一起回了国公府。三人一起去蕙风院请安,陆瑾却道:“儿有一事,想告知父亲母亲。”陆瑜和陆云娇都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哥。不是都说好了吗!一阵鸡飞狗跳后,小佛堂的门被推开了。飞雪从狗窝里钻出来,摇着尾巴,看着兄妹俩齐齐跪下去。陆云娇一招手,飞雪钻到她怀里拱来拱去。陆瑜痛心疾首:“大哥心真黑啊……”陆云娇有气无力:“是啊是啊,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几人一同谋划了此事,陆云娇以身犯险,先被骂了一通。再就是陆瑾陆瑜,居然也跟着她瞎胡闹,差点被陆国公抄起棍子揍了一顿。幸好陆瑾敢做敢当,都往自己头上揽。孙氏心软了,没让三人挨揍,只打发来小佛堂罚跪。刚刚还在停云楼说笑,回来差点要挨揍。一天之内尝遍了人生的大起大落,真刺激。“听说我很黑?”兄妹俩一愣,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去,陆瑾站在门口,风轻云淡地挑了挑眉。“叛徒!”“贼子!”“汪汪!”陆瑾一个眼神,兄妹俩立怂,就连飞雪也夹起尾巴。他缓步走进小佛堂,拍掉陆瑜背后亲爹的鞋印,“往那边靠靠。”然后一揽衣摆,也跪了下来。陆瑜想不通,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都是国公府的儿子,陆瑾就黑得像一团泥,外面还裹了白花花的粉,看上去人畜无害。他却像一团面,从里到外白得谁都想揉搓两下。刚才在蕙风院,他被骂得狗血淋头,好几回都险些挨揍。陆瑾却能临危不乱,一句两句不动声色地把陆国公的气给抹平了。就连罚跪的姿势,也是陆瑾更潇洒!难道世子之位有佛法护持?陆瑜拳头硬了。陆瑾眼都没斜,“你打不过我。”陆瑜立怂。他偷偷看陆云娇,陆云娇一脸莫名加惊恐:“二哥看我做什么?我也打不过他!”陆瑾点头:“云娘此话不假。所以你骂爹是贼,我就不告状了。”陆云娇更惊恐了:“我何时骂过?阿爹何等英明神武!”“你骂我是贼子。”陆云娇喉头一哽。她拳头也硬了!两人极有默契地往旁挪挪,不和陆瑾挨在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