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娇眼圈有些红:“可是我真的找不到人娶我了,就怕宫里随便给我指一个……表哥,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太骄纵了……”孙盛叹气,和林绍一起送陆云娇回府。仆人一直跟着他们,说话声断断续续飘入耳中:“云娘太急了……不能……吴家……”“我家也不行啊……我一直……亲妹妹……”“而且你敢么……”送了她,两人分头回了府。仆妇看着国公府门口摇晃的灯笼,转头就奔回汤家,却没看到国公府门开了一条缝,有人盯着他们跑远,又嘿嘿笑着关上了门。茶楼这点小风波在临安不算什么,天天都有纨绔打架吵闹。但是传到建安侯府时,可就不一样了。墨竹眨眨眼,感觉李熙让身上的怒火都冲上了房梁,“郎君息怒,郡主大概没想到好法子……”他心里嘀咕,郡主真不是玩心眼的人,就这计谋,汤邺能上钩?李熙让的眼神跟刀子似的刮过来,文竹更是瞪大了眼睛,让他别吱声了。——没看见郎君都快气死了吗!墨竹以为李熙让是气她太幼稚了,没想到他冷冰冰地问:“她跟谁演的这出戏?”墨竹一愣,想了想,“好像是吴六郎吴清和。”所以,郡主是假装对吴清和示好?郡主为了让汤家仆妇上钩,还特意演了一出小娘子被同伴无情拒绝、哭哭啼啼回家的戏。说到这里他才回过味来,郎君应该是吃醋了?郡主宁可找吴清和,也不选他们郎君?他轻轻地抽了一口凉气。可算知道李熙让在气什么了。然而墨竹没忍住,小声嘀咕:“但是郡主来找过郎君,郎君没答应啊……”还把人给气跑了,这几天都没来。这下子文竹快被他气死了,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废话!不然你以为郎君在气什么!气他身不由己,陆云娇只能找吴清和一起。李熙让好久才平复呼吸,一开口却咳个不停,文竹连忙端茶给他。他勉强饮了两口,扯出暗屉,把剑给墨竹,“找个机会给她,让她没事的时候接着来别院练剑。”次日下午,李熙让在别院静候,屋里茶水点心备了满满一桌子,墨竹却揣着剑,灰溜溜地回来了。李熙让皱眉,“她不在茶楼?”他知道陆云娇要给汤家机会,展现“众叛亲离很好对付”的模样,这几天都在茶楼坐着。墨竹眼珠子四下乱飞,“郡主说……”他化装后偷偷找到茶楼雅间,差点被柳风当作贼子打一顿。等他亮了身份,好不容易见到陆云娇,却被搪塞回来——少女咬着一块糯米糕,淡定地咽了一口茶水,假笑道:“不至于不至于,杀鸡焉用牛刀。这剑我用不起,你拿回去吧。”文竹无奈了。郎君一诺千金,派人去寻龙泉匠人铸剑,诚意满满。那天拒绝郡主,实在是不得已。没想到郡主就记上了仇……可是郡主一步三回头,已经给足了机会,真不怪她。文竹悄悄看了李熙让一眼,没敢吱声。墨竹感觉怀里的剑很烫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口。李熙让冷冰冰地道:“有话直说。”墨竹心一横,捏起鼻子,学起陆云娇懒懒的声调——无论他怎么说好话求情,她只当没听见,指尖拈起一块枣糕,“李侯不是很讨厌我惹事么?我想也对,我就是个陪练剑的小纨绔,和李侯就不是一路人。”他再求情,再把剑给她看,陆云娇都当没看见,实在被他缠得烦了,忽然一筷子插在桌上,扎出个窟窿,还把筷子弹得跟琴弦似的嗡嗡响,当场吓得他闭了嘴。“他没长腿还是没长嘴?不会亲自来找我?”她眼神很凶,又生气又委屈,像被踩疼了尾巴的小猫儿,“不来就算了!什么一年之约,开心就教我,不开心就训我,逗我玩吗?”“我好歹算个郡主,矮他什么了?我又不欠他!“你去告诉他,他要觉得我没还清人情,趁早知会我一声。“早点说清楚,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墨竹一口气说完,便脖子一梗,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这下子文竹也没话讲了。郎君要处理汤家的事,总不可能现在就向她示好,她的处境会很危险。墨竹小心翼翼地把剑放到桌上,低头退后,不敢看他。李熙让对剑沉默良久,重新把剑放回去,轻轻关上了暗屉。“……让人看着,她爱怎么玩就随她,别让汤邺伤到她。”“是……”云娘今天有事来不了,不……被水泼了的仆妇先回府报信,汤邺笑道:“真是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