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骇然,俯身在地不敢说话。过了很久,他才放下茶盏。“你先去吧。”房门无声无息地打开,墨竹不知何时等在了门外,笑眯眯地道:“请。”青杏腿脚虚软地离开了。李熙让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等到眼里冷意都褪了:“人都解决了?”墨竹低声道:“丁丑一出手,那些人就吓跑了,身手一般,是否要追?”李熙让沉吟:“追回来关地牢里,先留着。她们呢?”墨竹说:“去了隔壁崇寿寺,找了间没人的厢房睡下了。”这个时辰,城门已经关了,两个小娘子总不可能露宿野外。文竹问:“郎君,要送她们回去么?”李熙让挑眉。文竹“啊”了一声,“是小的想岔了……”都亥时了,这时候建安侯府的人把她们送回去,陆世子肯定以为郡主和郎君有什么,不把侯府拆了才怪。而且为了她们暴露侯府的人手,很不值得。“让人盯着点,别让人冲撞了。”他的指尖轻敲手炉,眉眼静静,似在沉思。追着他出城,是想为长兄报仇?上次还没吃够亏?真是个奇怪的小娘子。下次再追着他,就别怪他不客气了。隔壁崇寿寺的偏僻厢房里,陆云娇挠挠右手心,在梦中翻了个身。她做了个极为香甜的梦。梦中她打遍临安无敌手,每天打开房门,就有一群纨绔跪在面前痛哭流涕给她请安。她还带着狗腿子们去拆建安侯府,病恹恹的建安侯挣扎着起床,冰封的俊脸上满是惶恐,求她手下留情,他身无长物,只能以身相许……她笑眯眯地拖着建安侯回了家,刚刚关门,一脸羞怯的建安侯就扑上来掐她脖子,面目狰狞:“你胆敢让我以身相许……”陆云娇吓醒了,唰地坐起身来,摸着脖子直喘气。明明是个美梦,怎么一碰到建安侯就变噩梦了?而且她为什么会梦到建安侯!还好,脖子还在,没被建安侯掐断。这一夜睡得腰酸背痛,陆云娇伸个懒腰,猛然间想起来,她们昨晚追不到建安侯,又回不去城,只能在崇寿寺的厢房过夜。窗外晨光熹微,陆云娇喘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两人居然一觉睡到了天明。她居然在外过夜……回府肯定会被打个半死吧……没抓到把柄,自己还要挨打。赔了夫人又折兵,陆云娇垂头丧气。她一醒,柳风也醒了。她看看身上,再看看柳风,两人衣着完好,确认没问题,才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怎么会突然生病呢?蕙风院里鸡飞狗跳。陆云娇再三保证不会再犯,才揉揉跪痛的膝盖,慢慢挪去小佛堂。孙叔去州衙给陆瑜报信刚回。陆国公猛喝一口茶水,让他先下去,再问陆瑾:“你真的确定跟建安侯有关?”陆瑾点头,“我亲眼见他今早才回府。”陆云娇虽然支吾着没说,但陆瑾知道,她一定是冲着建安侯去的。两人都是今早才回来。夜这么长,简直没法让人不多想。陆国公头疼:“我现在觉得二郎没说错……”陆瑜之前说建安侯和云娘有“别的意思”时,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云娘不揍建安侯就不错了,怎么会看上他?建安侯也不像是喜欢挨打的人啊!而且就凭那病秧子,也配肖想他的女儿!现在看来,陆瑜才是最早看透真相的那个。孙氏叹气,“那现在怎么办?云娘她……”她想知道女儿是真的看上了建安侯,还是单纯和建安侯打闹。上次两家闹僵了,现在也不好上门试探。而建安侯鲜少和别的臣子往来,想找个中人探口风,都不知道从何找起。云娘正是议亲的年纪,这事马虎不得。孙氏实在坐不住,想去问问陆云娇的意思,被陆瑾拦下了。“让云娘冷静一下,再商量不迟。”陆瑜今日放衙早,一回来就看到三张苦瓜脸,不由惊奇。“云娘还在跪小佛堂?”他以前也是个小纨绔,但从不敢夜不归宿,更不敢在父母面前犟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云娘出息了啊。陆二郎倍感佩服,拿着一盘炙羊肉就去了小佛堂,敲敲门,“云娘,二哥来看你了。”他从窗棂往里看,陆云娇低着脑袋跪在里面,面前是气势雄浑的佛祖灵位,显得她弱小可怜又无辜。陆二郎看得心疼,推门进去,把炙羊肉在她面前晃了晃,“你不会和二哥耍脾气吧?肉都不要了?”“汪!”他回头一看,乐了,“飞雪都闻着肉味过来了,你还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