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娇看出孙盛兴致不高,“七郎,怎么没精神?”他们都望着自己,孙盛笑得几分无奈,“我爹要给我安排差事了……”三人都没吱声,陆云娇先开了口,“这是好事,舅父是疼你。”孙盛好半晌才说:“你真没良心。”就这么盼他这个表兄走。陆云娇板起脸:“我是为你好。你总不能一直玩下去吧?”她指着林绍和吴清和,“这两个早晚也要有差事。”孙盛诧异:“那你怎么办,单打独斗?碰上厉害的围攻,你能赢吗?”陆云娇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我可是很能打的。”孙盛满脸鄙弃,“算了吧,上次是谁被朱家小仆打了两棍?”陆云娇假装没听见,赶紧换个话题。“其实我也玩不了两年了。我爹前两天都说起这事,幸好被阿娘挡回去了。”这事是什么事,在座的小纨绔听了就懂。小娘子还能有什么事?亲事嘛。临安即将失去一个嚣张跋扈的郡主,多一个贤良淑德的贵女。孙盛与吴清和都倍感惋惜。只有林绍眉头一动,愣愣地看向陆云娇。亲事……他还没说话,吴清和击掌,“那今晚就在停云楼吧,我请。”四人齐聚的饭是吃一顿少一顿了。陆云娇眼神一亮,却听见身后山道上有人咳嗽一声。她顿时悚然。身后居然有人?她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她手扶马鞭,回头看去,只看到个青衣缓袍的年轻男子,身后还跟了几个仆从。年轻男子长得很俊秀,却脸色苍白,身形瘦弱。他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像古井一样平静无波。再仔细看,却又能看出一些阴郁的味道。她看到年轻男子捧着手炉,挑了挑眉。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手炉好像是越王的最爱?其他人得了越王赏赐,巴不得供起来。他却用得顺手,好像还磕坏了一个角。再仔细看他的衣裳,像是今年秀州新上贡的料子。宫里上个月才给了她一匹,她都没舍得用,这人居然就穿在身上了……有点嚣张。她低声问吴清和:“这谁?”吴清和也一脸警惕:“建安侯。”陆云娇恍然。原来是他。他是老建安侯的远房侄子。老建安侯没有子嗣,爵位本来要收回。但他三年前替王上挡了一箭,就袭了爵。他被那一箭伤了身体,成日病恹恹的。但他足智多谋,王上很倚重他,有好东西都赏他一份。他虽然不上朝,但有时候王上在书房召开小朝议,会特意叫他过来。他虽然不在朝中,但许多朝政决议都有他的影子。很多人看不过眼,但碍于王上的爱重,不敢说什么。建安侯还年轻,以后能爬到什么位置,尚不可知,不好惹啊。如今那些心腹老臣,都得让他三分。如果说陆云娇是纨绔中的小霸王,那建安侯就是新贵中的新贵。总之,年纪轻轻,位高权重,前途无量,真的不好惹。吴清和觉得来者不善,悄悄问她:“云娘,我感觉他在看你?怎么办?”陆云娇笑了笑。狭路相逢勇者胜。但她能屈能伸。“……撤!”众人起身,陆云娇殿后,却听建安侯叫道:“昭阳郡主。”陆云娇无奈,示意武功最弱的孙盛先走,这才笑眯眯地扭头,“建安侯?”他握着拳头,稍稍咳嗽,“听说郡主刀法清绝?”陆云娇莫名其妙,握紧了马鞭,“……还行?”怎么突然提这个?感觉他要杀人灭口?他该不会在佛门圣地密谋不轨,怕被人听见吧?陆云娇抬头看了一眼高耸的山壁,树木茂盛遮天蔽日,很适合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微微颔首,“某想讨教一二。”陆云娇假笑两声,打量他的身形,“不好不好,胜之不武。”这副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打赢了都没意思。而且跟权贵动手太不划算了。虽然她不怕什么,但她两个哥哥以后还有仕途呢。她催促小伙伴赶紧走,惹不起还躲不起么。林绍却忽然扭头,惊叫:“云娘!”他出声之前,陆云娇已听见身后一阵劲风袭来,下意识将刀往背后一架,就听见一声闷响,与此同时,一股强横的力道顺着刀身推来,撞得她踉跄几步。她连忙撑着一旁的山壁,险些没招架住,滚下台阶。“建安侯!”陆云娇怒了,“你有病吗?不看这里什么地方!”佛门圣地,打打杀杀成何体统!建安侯表情平静,握着一把未出鞘的剑,架住她的刀,将她压弯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