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炙羊肉!”陆云娇赶紧补充。陆瑜斜眼看她:“你吃得下?”陆云娇信誓旦旦:“今天飞雪有功,我要赏它!”陆瑜才不信。不出所料,炙羊肉刚刚到手,陆云娇就吃掉一半。陆瑾笑着不说话,陆瑜啧啧摇头:“你跟飞雪抢肉,良心不痛?”肉都进肚了,陆云娇懒得理他,打个饱嗝。走到一家药铺,伙计正准备打烊,陆云娇连忙说:“你且等等,我就买些金创药。”她常常打架,金创药是必备品。伙计见她爽快,便把门板搁一边,拱拱手,“娘子稍等,小的洗个手就来。”冯家药铺是临安的大药铺。他们做事仔细,给客人抓药之前必须净手剔甲。陆瑾看了看店外挂着的幡子,“你们药铺不是亥时才歇么,今日这么早?”帘布后传来伙计的声音:“东家来了,有些事要交代,三位客官别见怪。”陆云娇捂着肚皮:“你这儿有山楂么?”“山楂没了,消食丸还有。”她看了看,算盘边恰好放着两罐,写着“消食丸”三个字,便拿了上来。伙计挑帘子进来,仔细给她包好了药,目送她走远,才架上门板落了闩。他拨亮了灯芯,把灯盏端到后院。后院房间里,十几个黑衣男子错落有序,沉默地站着。这人放下灯盏,躬身叫了句“郎君”。他们前方交椅上坐着个年轻男子,目如星辰,挺鼻薄唇,是十分俊秀的长相,只是脸色十分苍白,眉宇间有些阴郁。他咳嗽几声,端起茶盏轻抿两口,房里只听得到他咽茶的声音。“继续。”十几人依次汇报消息,等这人说到宫中之事时,他摇头:“直接拿给郑太医。还有别的事么?”更深露重,江南的夜风刺骨,他不耐寒,不想听废话。众人沉默。他便让人散了。然而他还没走,就见这人慌慌张张冲进来,扑通跪在跟前,脸色惨白,浑身哆嗦。他捧着手炉,神色依然浅淡,只是眼神陡然锐利。其他黑衣人都看了过来。他闭了闭眼,“说话。”这人额头上已经磕出了血痕,“不、不见了……刚才就放……在柜上……”他沉默片刻,“那个丢了?”这人哆嗦着点头。他略一思忖,想到了刚才那个清甜的声音。不知是哪家的小娘子,这么晚了还没回家。“一定在他们身上,”他目光一沉,“去追!”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陆云娇前脚刚进府,雪白的影子就蹿上来,冲她摇尾巴。她撕了一半炙羊肉给飞雪,“这是你的。”狗尾巴停住了。陆云娇心虚脸。陆瑾失笑:“云娘,赏罚要分明。”狗爪子拍在她绣鞋上,疯狂暗示。陆瑜趁她不备,猛地扯出另一半羊肉往旁一扔,飞雪一跃而起,准确地叼住了。陆云娇震惊:“二哥!”两人闹着往蕙风院去,看看陆国公的酒醒了没有。陆瑾笑着摇头,摸摸飞雪,也要跟过去,忽然发觉了什么,厉声质问:“谁?!”庭院月色分明,唯有墙角几丛翠竹沙沙摇摆。陆瑾站了一会儿,才缓步离开。陆国公早就喝了解酒汤,睡熟了。蕙风院里留了灯,等三个孩子回家。三人请了安,出了院门,陆瑾忽然叫住他们:“晚上别着凉。”陆瑜一怔,点点头。陆云娇正在和飞雪玩闹,没注意这边,两人都没说破。府里护卫武功都不错,云娘更是自幼习武,不用担心。作为三兄妹中唯一不会武的人,陆瑜心有戚戚。陆云娇闻着手上残余的肉香,踏着月色慢悠悠回了山月院。柳风备好了热水,陆云娇顺手拧了拧消食丸。居然没拧动?陆云娇拆了另一瓶,眯眼仔细瞧了一会儿,没瞧出什么异样。院子里很快安静下来,灯火次第熄灭。月色寂寂,照出檐角黑影一闪,如轻燕飞转,扭身落地。窗子推开一条缝,只见窗棂的影子投在床边,屋内明暗交错,照出床前一横一竖的绣鞋,还能看到被狗爪子勾出的几条丝线。再往里,只见床帘遮掩,看不清了。黑影耐心地慢慢拨开窗子,像飘摇的帘帐一样,飞身卷进屋内。他耳尖,听见床上似乎有动静,没有轻举妄动。等到床帘内继续响起均匀的呼吸声,他才蹑手蹑脚地巡看一遍。绣鞋里都找了,就是没有。他只好看向了床帘内,腹诽不停。两瓶消食丸,也值得贴身存放?!他轻轻挑开帘幕,看到床上安睡的少女,和两瓶消食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