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西一栖的声音后,老人仍旧没有抬头,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手中正在捶打的石器之上。贸然打断一个正全神贯注于“工作”中的手艺人,无疑是一种失礼之举。因此,西一栖刻意压低了声音,并耐心地等待着路野的回应。这一看,竟看得入了迷。只见老人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敲击着石器,一点一滴地将多余的石料从边缘敲打下来,似乎每一下都在追求最锋利轻薄的石刃。他的神情异常严肃认真,动作沉稳而娴熟,不见丝毫的急躁与慌乱,整个人似乎完全沉浸于制作石器的过程之中。荒山劈路,焉知其工夫之劳?玉器雕成,谁识那匠心血泪?匠人的艰辛往往鲜为人知,族人们所使用的石器皆出自他那双勤劳的手,是他日复一日在这漫长的岁月里精心打磨、倾注心血的成果。这双手,或许布满厚厚的老茧;或许不再笔直挺拔;或许已经开裂变黑;但正是它们创造出了整个部落所需的石器,推动了部落的不断发展进步。老人停下了手中敲打的动作,将打好的石胚捏在手上,用手指在石刃上缓缓划过,感受着那略微粗糙的触感,仿佛在测试着它的锋利程度。而后,他举着刀胚对着光线细细审视,仔细检查是否有缺口。一切检查妥当后,他满意地笑了,随即从一旁取出磨具,将刀胚置于其上开始粗磨。这时,他缓缓开口:“巫西栖,你找我有啥事?”西一栖这才回过神来,目光中含着一丝期待,轻轻道:“我是想请你帮我做一把石刀。”听到这话,路野抬眼望向面前这个小女孩,往常来找他打制石器的都是部落里的勇士,这还是他做石器生涯以来第一个找他做石器的孩子。当然,他也知道西栖是部落的下一任巫,所以并不会拒绝这个请求。“你想做一把什么样的石刀?”路野问。西一栖连忙拿出一片大绿叶,轻轻摆在路野眼前。这片叶子上,是她中午时用石片勾勒出的草图。路野的目光缓缓移了过去,不由得愣住了,手上的活儿也跟着停了下来。他干脆放下石胚和磨具,打算稍后再继续,毕竟分心是做不出好刀来的。只见那叶子上画着一把形状奇特的石刀。没错,在路野看来这的确很奇怪,至少在他过去的几十年里,从未见过这种模样的刀。他眉头微蹙,似乎正在思索着该如何下手制作。西一栖有些紧张地等着他的答复。考虑到原始社会的技术条件,既难打磨也不便镶嵌木柄,西一栖干脆设计了一把全石制的刀。当然,有些小细节她确实担心路野制作起来可能会有一点棘手。这把刀的刀柄她画得十分的圆滑,而且略显宽厚;刀柄中间还特意留了一个圆形的小洞,仿佛是深邃的瞳孔一般;握柄前部则设计了一个便于扣住的凹槽,就像族长那把刀那样;刀刃一面画的是凸出的薄刃,另一面则是密布且尖锐的锯齿。实际上,当亲眼目睹路野细致而熟练地打磨石刀时,心中的担忧便已减轻了许多。路野的技艺和那种执着于完美的“匠人精神”,完全配得上岩洛对他的高度评价——他能够制作出你所期望的任何石器。只是,这个尖锐的齿轮状设计对于缺乏现代工具的原始社会来说,确实有难度。就连自己脑子里也完全无法想象应该怎么去打磨。路野仔细端详了一阵草图,指着那个齿轮状的设计问道:“我从未制作过这样的刀刃,这确实有些难度,可能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西一栖惊讶地望着路野,没想到他不仅没有拒绝,反而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显然,路野确实手艺精湛且有自信能打磨好另一边的齿轮。见此情景,她也不再客气,补充道:“阿公,这一边是齿轮,我希望这个尖头能打磨得极其锋利,然后是这个握把的位置,需要……”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通要求后,路野的眉头越皱越紧。西一栖不禁有些难为情地摸摸自己的鼻子。我这算不算是那充满理想主义的难缠甲方?【恭喜你,对自己的认知更清晰了】听完这些要求后,路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回答道:“这可能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等我磨制好了后,我会通知你的。”凝视着手中的草图,路野心里倒是来了几分兴趣。这把刀的制作肯定需要付出更多的心血和时间,虽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巫西栖要把石刀制作成这样?但总归有她的道理。这几天巫西栖做出的贡献,路野也都看在眼里,因此他会尽心尽力地制作这把石刀。见路野答应下来,西一栖笑着感谢道:“谢谢您,路野阿公!”突然,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紧接着问道:“哦,对了,路野阿公,您这里有像族长那把黑刀一样的石料吗?”路野的回答向来缓慢,但这一次,他却迅速地给出了答案:“没有,那把刀是其他部落献给沉圻阿父的。上一任族长去世后,它就被留给沉圻族长,我从未见过那样好的石料。”听到这个回答,西一栖失望地低下了头。果然跟系统说的差不多。瞅见西一栖的神情,路野的语气坚定而真诚地承诺道:“别担心,我会为你挑一块好一些的石料来给你制作石刀的。”自己原本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抛开心里的失落,再次郑重地向路野道了谢:“谢谢阿公。”此时,路野不再言语,默默地拿起放在一旁的石胚和磨刀石,继续专注地打磨起来。见此。西一栖知道自己不宜再过多打扰。她抬起头,望向洞穴外逐渐暗下来的天空,然后缓缓站起身来,朝着洞穴外走去。一边走,嘴里一边念叨着:“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我摆烂我碰壁,原始生活要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