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绛凰惊讶道：“三杯？”
“……三口。”弈云林如实答道。
“哈哈哈……”陆绛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末了补充道，“没事，酒量差也是可以锻炼好的，要不然云林这次就赏我个面子，多喝一口，如何？”
“听起来可行。”
半个时辰后。
趴在桌上的弈云林面色酡红，右手还紧紧捏着空酒杯，他捏着杯子的手不停地敲击桌子，嘴里含糊不清地喊：“来人……给我再来一杯，我、我还可以喝，我可以……”
陆绛凰嫌酒杯不够大，正举着酒壶朝嘴里倒酒：“咕噜噜噜噜……”
清冽的酒液从嘴角淌下，沾湿了嫣红的领口，她用袖子胡乱擦擦，笑问道：“你喝醉了吗？”
“没有！”
“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
弈云林放下酒杯，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伸手就去抢陆绛凰手里的酒壶，被她轻松躲开了。弈云林醉眼朦胧地盯着她，向她摊开右手，道：“给我。”
“如果我不给呢？”
陆绛凰抬手将酒壶举过头顶，闪着金黄光泽的酒壶挑衅般冲弈云林左右摇晃。弈云林发出短促地一声“哼”，铆足了劲朝陆绛凰撞过来，正好扑进她怀里。
陆绛凰忙出手扶着他，安抚道：“乖乖听我的话我就给你。”
“好。”他眨巴着眼睛望着陆绛凰，眼眶里似落不落地含着水光，眼尾发红，神情真挚无比。
“张嘴。”
弈云林乖乖张开嘴。
酒壶倾倒，清澈的一股酒液从壶嘴倾注而下，弈云林试着吞咽，呛了一口，衣襟立即湿了一大片，他忙后退几步，一边擦脸，一边摆手说道：“不要了、我不想喝酒了。”
陆绛凰将酒壶放在桌上，凑近弈云林，替他拨开贴在脸和脖子上的湿发，嘱咐道：“以后要是有人像刚才那样灌你酒，立刻打她，听见没有？”
“立刻打她。”弈云林重复了一遍，突然轻轻捶打她的肩膀，得意扬扬地昂起头，“我打啦。”
“哈哈哈，真听话，还想喝酒吗？”
弈云林闻言使劲摇头，站立不稳，一个趔趄栽在她身上。陆绛凰顺势搂住他，把人带到卧榻边安置好，一转头去拿心心念念的酒壶。拿了酒壶回来，弈云林蜷缩着身子，像只猫儿似的侧卧在榻上，眼睛还睁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陆绛凰蹲下来，和他对视了片刻，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
“怎么不闭眼，现在不困么？”她问道。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方才说你是我的朋友，是认真的吗？你可是七岁封王的天才，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陆绛凰沉默了半晌，闷声问道，“因为我是陆绛凰，是帝都的天才，所以你愿意和我做朋友？”
她失落地垂下眼眸，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习惯性地举起酒壶，又在半空中停住。
“什么因为所以？”弈云林困惑地望着她，“你关心我，帮我，想保护我，而且你性格也很好，所以我想和你做朋友。额，有点想，也不是很想，一点点……要是你不动手动脚，就更想了。”
“当啷”一声，酒壶被陆绛凰松了手摔在地上，她欣喜地抬起头看弈云林，他正冲她微微笑着，恍惚间她都快认为弈云林酒醒了。
“真的？”
弈云林点头：“嗯，真的！”
“你是我的朋友，”他接着说道，“我不会骗朋友的，我也不喜欢说谎。”
陆绛凰起身，朝弈云林迅速凑过去，吓得他连声叫道：“不要动手动脚！陆！绛！凰！陆绛凰！”
无视了他的叫喊，陆绛凰动作熟练地把他头上的发冠取下来放到一边，解释道：“戴着它你不觉得硌脑袋吗？竟然敢直呼我的名字，看来啊，你真是个一杯倒。”
“哼，一杯倒怎么了，我又不靠喝酒扬名，我要靠剑法。”
瞧着他这副坦诚相待的样子，陆绛凰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一咬牙问出了口：“你父亲在你出发前可有嘱咐过什么?”
“有啊，‘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果然有‘清净咒’。”陆绛凰忐忑不安的心平稳下来。她在问出口的一瞬间便后悔了，生怕他清醒过来，更怕他真的回答。到那时，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