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他的语气万年不变,懒散的,永远像是刚睡醒一般。
而在听到他声音的那刻,辛澈不知为何,鼻腔泛上一股酸意。
如果在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知晓她的阴暗,她的不堪,她不为人知的所有。
那个人似乎隻有他瞭。
可她不能暴露出任何异样,她将那酸意压下,故用瞭种不耐的语调回他,“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瞭。”
电话裡头他还是不咸不淡的声调,“不是你先打给我的么。”
很难说是出于什么原因,辛澈会将对顾明城下药的事说给他听。
她知道这样或许会让他又握住瞭她另一个把柄。
隻是她累瞭,她真切地体会到瞭一种无力感。
她走到阳台边,把窗户开瞭一道窄缝。因为这一条缝隙,风钻瞭进来,带来些许桂花的香气,她闻著,忽然想,夏天过去瞭一半,她也快要三十岁瞭。
电话裡很安静,一直都是她在自言自语。
“下瞭安定的药,不过是让他睡过去。早知道,就该下老鼠药的。对瞭,银行密码没猜出来,这混蛋,背著我还藏瞭不少秘密呢。”
“本来我以为我对他没什么恨意的,出轨也好,欺骗也好,我以为我都习惯瞭谁知道,还是会起瞭杀心。”
“就算我知道他娶我有他的打算,我嫁给他有我自己的图谋。但既然结瞭婚,我就必须要个公平,一个男人和女人之间真正的公平,就这么简单。”
她说著她心中的想法,不在乎谢司珩会怎么想她,也不在乎他会怎么看她。
她说完,等他回话。
等瞭许久,就在她以为谢司珩会按照往常那样讥讽她几句时,他却低低地笑瞭。
那笑声从他的胸腔传来,带著一点深沉的共鸣。
辛澈有些懵,问他,“你笑什么。”
谢司珩清瞭清嗓子,慢慢开口,“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样要比之前可爱一点。”
辛澈眉一皱,“你说什么?”
“我说你可爱。”谢司珩又重複瞭一遍,“可爱,听不懂么?”
辛澈定住,“谢司珩你是不是没有学过语文?一个袒露自己对丈夫有杀心的女人居然被形容为可爱?”
她觉得要么就是他对这个词理解有误,要么就是他的大脑异于常人。
谢司珩仍是在笑,“那又怎么样,你要杀的又不是我。”
辛澈唇角沉下,“那可难说得很。”
“行啊。要真有那天,希望你下手准一点。”
“好,我一定。”
半真半假的斗嘴,结束瞭她的寒冷。
她屈膝,顺著阳台地砖坐瞭下来。地砖上有几粒灰石,她拂开,将头埋在两膝间,去看地上一片婆娑的树影。
人们总是知道夜晚是有有限的,因为第二天太阳一定会照常升起。所以不会担心夜有多深,有多浓,可是谁能知道自己人生的夜晚何时会结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