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行五人,只有姜照是主子,自然而然的抱了团。元祥给那二人介绍道:“这是陛下的御前执笔,咱们唤作谢姑娘就是。”又指着二人对谢锦介绍道:“这位是演武堂常校尉,这位是禁卫军何郎将,都是武艺卓绝的大内高手,此次出行专门负责陛下与姑娘的安全。”谢锦便向常何二人颔首见礼,二人作揖还礼,一人唤了一声“谢姑娘”。何元盛虽年纪不大,性格却十分老成,面对着谢锦低眉顺目极为知礼,倒是常东岭,忍不住多看了谢锦几眼,很快被元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面前。青时姑姑声声嘱咐,姜照听的漫不经心,很快找了借口带人走了。元祥套了辆马车来,本是打算自己驾车,但念及方才常东岭的冒失,生怕他在车里惹怒了陛下,便强行也把他留在了外面。于是二人驾车,举着金牌,一路出了宫门而去。百味出宫门便是长平街,一路向南,可直达京城最为繁华的闹市。姜照很少出宫,倒是元祥,因经常忙里忙外的替她做事,对于宫外要熟悉的多,更别提还有住在宫外的常东岭与何元盛跟随在侧。元祥找了个酒楼做歇脚点,使银子定了午膳,又把马车拴好,出去寻人,见姜照蹲在一个地摊前与摊主聊天儿,常何二人一左一右站在后头,倒是守卫周全。他凑上去,正听到姜照问道:“您没去报官吗?”地摊主人是个穿布衣的老者,须发皆白,少说也已年过花甲了,听了姜照问话,叹息道:“报官?你岂不知官官相护,天下乌鸦一般黑,又有几人是真心为百姓谋福祉的?”姜照眉心微蹙,又听那老者道:“我观郎君衣着打扮,应是出身富贵之家,若郎君真有慈悲之心,还望坚守本志,莫要同流合污啊。”“老人家放心,您的话我记住了。”姜照低声应下,伸手捡起了他摊位上一样东西。老者卖的都是一些小物件,瓷杯陶罐,一些劣质漆器,还有分不清成效的膏药贴。姜照拿起的是个铜锭子,形状奇怪,上面有些黑色泥垢,看起来像个做失败又胡乱熔起的手把件,不知怎的也被老者放到了摊子上。“元祥,付钱。”姜照站起身,抬眼看向元祥,吩咐了一句。老者却道:“那是我在路上捡到的破烂玩意儿,随手放在了这儿,本就不值什么钱,郎君若是看得上,就拿去玩儿了便是。”姜照伸手去接过了元祥掏出的钱袋子,一边从里面随意捏了块碎银子出来,一边笑道:“多谢老人家,但您是卖家,我为买家,以钱易物天经地义,便不承您的情了。”她把银子放在摊位上,又把钱袋扔回给元祥,也不管老者呼唤,转身就走远了。谢锦反应最快,紧跟在她后面随着向前走了一阵儿,才又加快步子贴了过去,伸手捞住了她的袖角。姜照本来面沉如水,扭头看见是她,便下意识放柔神色,温声问道:“怎么了?可是相中了什么东西,我去让元祥买下来。”谢锦摇摇头,仍然捏着她的袖口不放,反问道:“你生气了?”姜照低眉不语,谢锦一面与她并肩往前走,一面道:“京城是天子脚下,却有人敢自恃身份地位随意圈地,欺侮百姓,你的确应该生气。”本以为她是要出言相劝,却不曾想她是这样的态度,姜照不禁有些讶然。“天子富有四海,高坐庙堂,御览九州,可万里江山何止四方宫阙,天下正义又何止一封奏折,你看不到的东西太多了,但这并非你的本意,更非你的过错。”女子嗓音温润,如涓涓细流,逐渐流淌过姜照内心最为柔软的地方。她知道谢锦是在宽慰她,心下如同燃了一丛火,看向她的目光也带了几分灼灼。谢锦只顾目视前方看路,并没有注意到姜照看她的眼神,继续温声道:“嘉平三年,边关无战事,将士好生息,且四海无灾,八方无难,已是国泰民安。朝中虽有蝼蚁偷蛀,但大孟如今有一个好君王,勤政爱民,心怀天下,百姓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这些话若是由旁人说出,姜照必然以为是吹嘘之言,觉得空泛,无聊。但是由谢锦说出,姜照却觉得甚为动听,恨不得立刻要肃清朝堂,为天下百姓伸张正义,生怕辱没了谢锦口中的自己。但她嘴上却道:“借祖上荣光,做守成之君罢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谢锦眉眼带笑,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二人在前面走,后面跟着其余三人,元祥有意拦着常东岭与何元盛的步子,既要跟得住人,又不能打扰到她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