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照不知道,她逐渐显现的绝对占有欲究竟是属于帝王的劣根性,还是作为姜照生来就藏在骨子里的东西。她从前不知情,便觉得只要谢锦好就一切都好,如今顿悟,才陡然生出了一些令自己都胆寒,并且难以启齿的心思。这种心思,名为得到。她爱慕谢锦,不想谢锦有别的心上人,只想她属于自己。姜照想要得到谢锦。“阿姐。”姜照慢慢开口,从唇齿之间缠绵出两个字。她本来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露出些似笑非笑的意思,又把那两个字念叨了几遍,她咬住下唇,小心翼翼的换了个称呼。“锦娘。”私会一连半个多月,谢锦都没有再见到姜照。她为她绣的并蒂莲荷包已经完成,时时带在身上,想着等再见面时就送给她,姜照却如同人间蒸发,再未出现在她面前。其实在以前,这本是常事,可大约是上次分开时姜照的情绪不太对,谢锦心里总有些担忧,再加上长时间见不到她,就更是心事重重。在这期间,倒是又与长宁郡主见过几面。谢锦没有再去过揽月轩,是郡主闲时在宫内游走,不知怎么想起她,就带人绕来宫正司同她说了几句话。陆昭寒虽然出身高贵,但为人并不跋扈,她似是和谢锦挺聊得来,埋怨陛下政务繁忙没空搭理她,就经常过来找谢锦闲谈。谢锦虽然对陆昭寒有事相求,但她亦知直接开口未免过于功利,如今与郡主虽有些交集,却也并不到能开口相求的地步,就把一些话还是憋在心里。再加上心里惦念着阿照,就也没什么心思去推进这件事。与陆昭寒相处时,谢锦也并不多话,只是在她说话的时候经常应和几声,陆昭寒大约觉得她是个极好的倾听者,偶尔也会说一些关于别人的事。比如说关于陛下。宫正司隶属后宫官署,今上未曾大婚,就少有踏足后宫,一切事务都由赵太妃掌管。今上已登基三年,谢锦从未见过天颜。她从前对于陛下的唯一了解,只是听旁人谈起,但擅自议论陛下是重罪,大家也只敢偷偷说两句,大多时间都是讳莫如深,相较于其他人而言,更多的反而是从阿照口中听来,不过也只是只言片语。但长宁郡主显然并不避讳,会嫌弃陛下让她入宫小住,却没时间陪她,也会感叹于做皇帝的不容易,心疼她皇姐五更天就要起来上早朝。因着这些缘由,陛下的形象在谢锦心里倒是有了些变化,不单再只是一个尊贵的身份,更多了些同样为人的真实感。这日谢锦在宫正司处理一些档案,一个在她手下做事的小宫女雅兰进来盈盈一礼,笑道:“谢司正,外面有人找你呢。”谢锦本以为又是郡主来了,但按照陆昭寒的性格,大概是不会管她是否在忙,还要让人禀报,都是直接自己进来找人的。再看雅兰捂嘴偷笑,她更确定了不是陆昭寒。她心里隐约明白了是谁找她,走出去一看,果然是袁启。袁启的父亲是陆苍玉麾下的左将军,虽然不比皇亲国戚,但也是正儿八经的高门子弟。而且袁启长兄做了文臣,他自幼爱舞刀弄枪,受了陆帅青眼,如今虽然只是在禁卫军内做个侍卫长,但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定然是前途无量的。袁启与谢锦同岁,一直未曾娶亲,却在宫内巡逻时偶然遇见谢锦,对她一见倾心,从此心里有了牵挂,才动起要成家的念头。他生的人高马大,虽然不如文人风流,但也是一表人才。加上他身上并无纨绔之气,反而待人有礼,一番接触之下,谢锦虽然没有明说,但也算是接受了他。“锦娘。”袁启本来靠在墙角,见她出来,就笑着迎上来。他好似就没有过消沉的时候,总是那么神采奕奕,精神百倍。谢锦见他笑得开心,就也跟着笑了起来,问道:“你怎么来了,不用当值吗?”袁启道:“我刚交接换班,与宫正司离得不远,就顺道来看看你。”他得陆帅青眼,禁卫军统领卓昀就十分看重他,是以袁启平日里也很忙,并没有太多时间来找谢锦,这一点倒是和阿照一样。谢锦陡然想起阿照,脸上的笑淡了下来。袁启问她:“你最近好吗?我瞧着怎么清减了一些。”谢锦道:“一定是你看错了。我能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每日里吃好喝好,休息的也好。倒是你,风雨匆匆,千万要仔细身体。”得了她的关心,袁启更是心情大好,柔声道:“我也很好。”谢锦素来低调,无论是生活琐事还是穿着打扮都是如此,袁启很少在她身上看到其他女儿家的小心思,这次却见她腰间挂了个亮色的荷包,不由觉得稀奇,便道:“很少见锦娘佩戴首饰挂件,这个荷包倒是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