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梓已知害自个受一场惊吓的原凶正是徐长吟,正要向她告状,朱棣淡淡睇了他一眼,他登时低下小脑袋,闷闷的咕哝道:“鬼哪有二皇姐可怕?”
“你说什么?”朱柠插腰瞪他一眼。
朱梓眨眼就忘了先前的委屈,昂起小脑袋与她斗嘴:“二皇姐你先前不也说鬼见了你都会怕?二皇姐我且不怕,还会怕鬼么?”
“朱梓,你……”
“够了,回府!”朱棣沉下眉头,打断二人的绊嘴,转身便走。
朱柠与朱梓见状,赶紧跟上,仍旧一左一右的拽着朱棣的衣袖。
朱柠不住在他耳边嘀咕:“四皇兄,明日咱们再来好不好?”
朱梓忙不迭摇起小脑袋,“不好不好,我才不要再来,这里一点也不好玩!”说完,他还不忘冲身后的徐长吟皱了皱小鼻子。
朱柠嗤之以鼻,“说了要你来么?明日个只我和四皇兄还有长吟一块来,你就呆在宫里玩泥人吧!”
朱梓不服气的一扬头,“哼,凭什么只许二皇姐出宫?我也要。我还要和四皇兄出来吃糖人,吃鲜草果子。”
朱棣皱起眉,一言驳回二人的自做主张:“明日你们即回宫,各自安分呆着。”
朱柠与朱柠一听,嘴里顿时逸出委屈的嚷嚷声:“四皇兄!”
徐长吟无声而笑,没想到朱棣这冷面王如此得弟妹喜欢。可她方笑了一下,又陡然划下了嘴角,颇是复杂的望向朱棣的背影。
他当真想娶她么?余后的自由,这对她而言实在是极大的诱惑,她是否该答应?
月勾柳梢,百菜园也被染上一层碎银。田地里的莴苣已收获了,这会儿光秃秃的,只剩下深褐色的泥土。园角的大树之上,繁茂的枝桠间,能望见一双未着绣履的纤足正恣意的摇晃着。树下的一方小水池在月下熠熠闪着银芒,煞是耀眼。
参天大树之下,抱着胳膊瑟瑟发抖的娉望赶紧仰头低喊:“小姐,咱们回屋吧,您莫要着了凉。”
徐长吟拨开树枝,俯望她一眼,笑道:“晚景独好,娉望,你不如也上来吧!”
娉望一脸谨谢不敏的连连摆手:“不要,不要,奴婢可畏高了。”
徐长吟轻啧一声:“那你先回屋,我要在这树上多赏一会儿晚景。”
往高了远了瞧,顶多能望见巍峨的皇城,有什么好赏的?
徐长吟坐在树上,享受着晚风的抚拂。她阖上双眸,深深吸了一口气,唇角溢笑,未回答她的话。
良久,娉望才听她清清的嗓音从树上飘落:“娉望,你说是里面的风景好,还是这儿的风景好?”
娉望愣了愣,斟酌片刻方回道:“这儿的风景好,可操心的事儿多。里面的风景瞧得久了也有些无趣,但操心的事儿应是少许多吧!”
徐长吟笑逐颜开,“这儿要操心哪些事了?”
娉望这会倒是极快的回道:“小姐您自小养尊,虽说您乐于体会外间生活,但若真要这般生活着,不见得会如此舒意自在。您需操持着柴米油盐,得算着今日吃了几斤粮,明日的粮又该怎生赚来。染了疾,是要省几个钱用土方子对付,还是花大钱去请大夫。在咱们京师还好,若是到了别的地方,若遇着天灾悍情,没了田没了地,自也没了粮,又该怎么办?”
徐长吟睁开双眸,片刻方道:“未料到你考虑的倒不少。”
娉望得意的插起腰:“那是自然,跟在小姐您身边这些年,奴婢可也考虑了不少事儿。”
徐长吟笑了起来,“那你意思是,我应当安份待在里头,不愁吃穿用度,不愁灾祸临身,待嫁了人家,依旧过着那般如意平顺的日子?”
娉望点头:“奴婢知道小姐您向往自由自在,不愿被束缚,可奴婢也知道,老爷已替您安排好了余后的路,您为何不顺着那条路,平顺地走下去?您若执意按自己的想法走下去,您会过得自在,可您必然也会遇到许多难处。大夫人在天有灵,必然希望您过得平安,不愿见您磕碰受到伤害……”
徐长吟渐渐敛起了笑,她缓缓昂首,透过树丫望向高挂深穹的明月,清眸里萦绕起晕月一般的朦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