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目光深沉的凝视她垂敛的玉颜,逐字如琢:“不管你曾经是怎样的人,从今以后都是我要的人。”
徐长吟心弦又是一颤,她深吸口气,抬高下颚,清幽的眼眸在深蓝的夜幕下愈发深幽如潭。她直勾勾的望住他,“除却荣华,小女子又能得到什么?”他身边已有位红颜知己,她横生过去,何其碍眼?而他却只是因一句谶言而要娶她为妻!纵知他的理由无关情爱,然听他这么说着,她的心中仍是一滞。
“荣华不值,却能在尔父心中占有一席。”朱棣低沉的声音中带着蛊惑的魅力,幽深的眼眸似有着将她拉入深渊的吸力。
她沉默了片刻,“这笔交易似乎并不值当。”
朱棣坚毅的唇瓣略动,吐出让她猝然一震的话语:“加上余后的自由,又如何?”
徐长吟一瞬不瞬的看向他,良久,她方张了张唇,低缓吐声:“请容小女子考虑几日。”
她话音刚落,陡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记尖叫声,像是朱梓的声音。
朱棣与徐长吟一惊,迅速顺声奔去。方穿过几株大树,眼中赫地映入朱梓被高高倒吊在树上的情景。就见朱梓两条腿被一根麻绳紧紧缠住,摇摇晃晃像在荡着秋千,只不过这会是头朝下罢了。
“四皇兄,救我,救我!”朱梓小脸盛满惊惧,手足无措的不停划拉双臂,小身子反而摇荡得愈发厉害。
朱棣一愣,一旁的徐长吟则是笑了起来,不过倒也知趣的未笑出声。这陷阱是为防窃贼所设,因着长年无外人敢来,一直行同虚设,今晚倒是终于派上了用场。
朱棣不需多想,已知此罪魁祸首是何人。当下朝徐长吟皱眉道:“放他下来。”
“遵命!”徐长吟笑着将灯笼往他手中一塞,往朱梓被吊起来的大树背后走去。
明岳此时听及声响,已飞奔而至,一见堂堂八皇子被吊起来,顿时惊喊:“是何人如此大胆?”
他话声一落,树后便探出徐长吟带笑的容颜,“王爷,可要接稳了!”
明岳还未反应过来,顿时就听朱梓一声尖叫。一抬头,便见他的小身躯直往下滑落。朱棣眼明手快,适时将他稳稳接住。
朱梓一感觉到安全了,立即泪水连连的抱住朱棣大哭起来,“四皇兄,四皇兄,吓死我了!”他不过是见着自家四皇兄与徐长吟一同走开,心中好奇才悄悄跟在后头,哪知一个不小心就被倒吊上了树。
朱棣轻抚他的背,低声安慰:“没事了。”
明岳眼中闪过一道杀气,大掌稳稳按在腰间的剑上,“王爷,怕是有埋伏!”
朱棣扫眼缓步行来的徐长吟,“有人无胡罢了,不必多疑。”
此话被徐长吟一字不漏的听见,她不禁低啐一声。什么叫做胡为?她这是防患于未然!
明岳见状也明白过来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终放下了按在剑上的手掌,只是朝徐长吟多睇了几眼。
朱梓受了惊吓,朱棣又望眼渐沉的夜空,吩咐道:“天色已晚,今日先行回府。”
旁人自无异议。
琴音袅袅,较之先前的断断续续已连绵婉转了许多,如一湍溪流轻轻的淌过山涧,清亮中又带着一缕幽韵悠扬,使人听之舒畅无比。
徐长吟走入林木花间的空地,静静望着闭眸抚琴的朱柠,惬意的听了一会,满意的点了点头,笑声轻扬:“公主,今夜可有收获?”
朱柠显然已是醉心其中,一直未察觉方才之事。她听得徐长吟的声音,这才睁开眼,抬手止琴,满面粲然的站起身,兴奋的道:“没料到你这法子真个好,我原先还怕得紧,可后来听着风声、树声,闻着花儿的馨香,竟然渐渐的静下了心来。如何,我弹奏得如何?”
徐长吟颔首:“公主明日依法弹奏,必能过得关。”
朱柠一听自是笑不可抑,“这可全是你的功劳,想出这种法子来。”
徐长吟上前抱起古琴,笑道:“不敢当,是公主勤奋之得。”她丢下朱柠独自在此“自生自灭”,面对她致谢自是有些惭愧。不过,朱柠自小有名师授得琴艺,根基本就不差,欠得只是静心,若让她能静下心来,旁的自然无碍。
“这一小会子就让我有此进步,你又何需谦虚?明日我定要在父皇与母后面前好好夸赞你一番!”朱柠早忘了原先对徐长吟的气愤,亲昵的挽起她的胳膊往林外走去。
一出林,朱柠便见朱梓双眼红通通的像只小兔子,脸上残存着些许惊吓的表情,她不禁奇道:“梓儿,你见着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