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邵城的呼吸变得粗沉,温钰寒仍在一旁兀自发笑。墨水再次弄花了纸张,他毫不在意地将那页剧本揉皱,随手丢向墙角。“嗯……公认的天才……公用的biao子……”温钰寒咬着钢笔顶端边笑边品评着说,“你是怎么想出这么有趣的好词的?我征用了。”“别笑了。”裴邵城阴沉地打断,整个人都散发出了一种阴戾的气场。易礼不禁将身子缩了缩,眼底露出了恐惧。然而温钰寒却像是全然没有觉察到,仍在止不住地笑。他的右手抓着桌楞,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比之前更为剧烈的疼痛。可偏就是这样,他倒觉得心里好受多了。当真是变态到无可救药。裴邵城倏地站起身,快步走到了温钰寒的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我让你,别笑了。”威胁被裴邵城从齿间逼出,温钰寒却在氧气的不断稀薄中笑得更加大声。也许他真的不应该再回来,一遍遍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他是放不下钟爱的戏剧和电影,不甘潦草一生。但归根结底,只是因为想要再看看眼前这个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这一切原不过是一场咎由自取的狗血戏码罢了。不值得书写、不值得同情。易礼眼见裴邵城是动了真格,怕他出事,赶忙上前去掰裴邵城的手,急声道:“裴师哥,你快松手!要出人命的!”他的声音在裴邵城的耳边忽近忽远地听不真切,裴邵城红着眼逼视着温钰寒,理智随着对方的笑声在一点点泯灭。温钰寒,你当真就这么看不上我么?明明是这世上最善于撒谎的人,却连哪怕一个谎言都不屑于对我撒。“裴邵城……”温钰寒的笑声戛然停止,他悲悯地凝视着裴邵城,唇边挂起了一抹戏谑地笑,轻轻吐出了句,“你活该。”我们都活该。……此时,小洋的房间内也是烟味缭绕。在这之前,他从不抽烟。烟灰缸里已积攒了层厚厚的烟灰,烟蒂胡乱被拧在上面。小洋不停地咳嗽,却还是忍不住从温钰寒留下的烟盒里不断拿出新的香烟点燃,学着他的样子吐着烟雾。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亮了,小洋以为是温钰寒,急忙抓过手机。在看到来电显示后,他微微一愣,但还是按下了接通。“陆总。”小洋开口时喉咙一涩,又发出一阵咳嗽。电话那头的陆彦珩顿了顿,询问道:“你感冒了么?”“没有,陆总您说。”陆彦珩「嗯」了声,缓声道:“我一直联系不上小寒,有些担心。你们在一起吧?他还好么。”“呃……”小洋那边许久没有回话。陆彦珩皱起眉,语气不由加重了些:“遇到什么事了。”“咳咳…”小洋这才沙哑着嗓子开口道,“哦,温老师他…正在改剧本,应该没注意到手机。”“这样啊。”陆彦珩闻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温声嘱咐道,“那我就先不打扰他了。南方湿冷,我看好像又下雪了。我怕小寒犯胃病,拜托你多照顾他了。”“嗯……”小洋的眼眶红了,拳死死抵在下巴上。“那就先这样,挂了。”陆彦珩说完就要挂电话,被小洋急忙出声唤住,“那个陆总!”“什么事?”小洋的眼底露出屈辱,同样身为男人,此刻他却不得不请求拜托别人来帮助温老师,实在丢人至极。然而他也明白,眼下他们身边,怕是只有陆彦珩才能牵制的住裴邵城了。为了老师,不要尊严又如何?小洋深吸口气,哑声说:“有件事我想请您帮忙,是关于温老师的……”……作者有话说: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后半夜,易礼窝在沙发上睡着了。裴邵城将他唤醒,让他回自己房间睡,可易礼坚持要等温钰寒将剧本改完后通读一遍再去休息。看着他仰起头,明明就睡眼迷蒙但还是强作精神的样子,裴邵城思忱了下,终是没有强求。他抱来床毯子给易礼盖好,易礼乖乖地冲裴邵城软声道了谢,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再次闭上。裴邵城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昏暗的光线下,晦暗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在锁向温钰寒薄削的背影。当他再次起身倒酒时,易礼悄然睁开了眼,先前的睡意全消,沉静而清醒地观察着那个伏案写作的人,隐隐思虑着什么。这边温钰寒又写完一页,觉得腕上的膏药碍事,就给直接撕掉了。他的手腕此时呈现出一种极不正常的红色,肿得很高。温钰寒尝试活动了下,觉得骨头的缝隙里都在往外渗着灼烫。